慕容端弹出一弹,早中田豹的三节棍,只听“咣”的声响,那棍便断成几爿。慕容端接着又发一弹,田豹右眼眶上中了,那血便像水濂洞上的瀑布,飞流直下。幸亏这家伙练过内功,中了一弹,没有丧命,但还是站立不稳,“噗”地倒了……
围观的人一阵喝彩,但那田豹却捂着眼眶,突地跳起,虚张声势地喊着:“打得好!贼坯子,爷爷不会饶过你……”嘴里喊着,脚下却像抹了脂油,溜了。
田豹一溜,慕容端慌忙从廊柱上解下英鸽,将那二十两银子拣回来递给他说:“孩子,这里不是久留之地,拿上银子,逃命去吧!”
英鸽哭着接过银子,给慕容端磕了三个头,说:“恩人大恩大德,英鸽至死不忘!”说着,从脖子上摘下一枚蝴蝶玉坠递给慕容端,道:“恩人,这枚玉坠是我家的祖传,请您收下,做个纪念!”说完,爬起身子,一步一回头地与慕容端辞别。
慕容端眼含热泪,看着英鸽的身影从视野里消失,才将那枚蝴蝶玉坠放在手掌心里,细细端详:蝴蝶玉坠只有半个,但半个玉坠做工精细,质地透亮,有半个拳头那么大,不失一件宝物。慕容端寻思:小厮家境贫寒,竟有这样的物器,看来,这物器有点来头……这么想过,便将玉坠装人贴身的衣兜,去庙会上给母亲买了几个甜食、粽糕,下山去了。
慕容端兜着甜食、粽糕回到家中,却见母亲坐在炕头,长眼泪短眼泪地哭泣不休。慕容端是个孝子,见娘这般模样,慌得手忙脚乱,急问老人怎么哪,慕容氏只是缄口不语。
慕容端见娘捂着左腿不放,抹上裤角去看,娘的左腿腓骨已肿得小桶般粗。慕容端哭拜于地,道:“娘啊,一定是媳妇欺负您老人家了,贱人此刻去了哪里?”
慕容氏这才哭出声来,说:“你爹死后,娘一心要给你娶个贤惠媳妇,左挑右挑,挑来杨家寨杨二顺的千金,谁知她却是个花瓶子……”
原来,慕容端的妻子杨氏,芳名桂花,岐阳县杨家寨人。杨氏桂花虽有羞花闭月之色,沉鱼落雁之貌,但生性刁蛮,好吃懒做,嫁给慕容端后,想做一家之“主”,对婆婆慕容氏颐指气使。慕容端在家时,她还有点收敛,慕容端一但外出,婆婆就成了她的役使。慕容氏忍气吞声,从未将媳妇的虐待告诉儿子。慕容端这次去了灵山,慕容氏的老寒腿复发,让杨氏做些饭食,杨氏不但不做,还推了婆婆一个狗蹲,伤了左腿。慕容氏呼喊自己的腿折了,叫杨氏快把她扶进屋里。杨氏冷笑一声,说:“折了才妙……死了更好……”慕容氏哭天哇地,杨氏却不搭理,拎起包袱,回娘家去了。慕容氏行动不便,只好爬到屋里,等候儿子,这一等就是三天……
慕容端悲声大恸,哭着对娘说:“娘啊,都怪孩儿不孝,使您老人家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孩儿这就上杨家寨去,当着岳丈杨二顺之面,休了这个贱人!”
慕容端这么说完,服侍娘吃了甜食、粽糕,就去杨家寨,未出家门,杨氏却回家来了。慕容端一见,大喝一声:“好个贱人,我只外出三天,你就这样虐待老娘,我岂能容你!”说着,举拳欲打。杨氏见势头不妙,撒腿便跑,慕容端也不追赶,由她去了。
却说岐阳县有个姓屠名六的捕头,为人狡诈,举止轻薄,最爱在花街柳巷中销魂厮混,谁家的女人长得漂亮,他就像绿头苍蝇,盯住不放。人便送他一个绰号“七寸蛇屠六”。
这一日,屠六拎只鸟笼,在大街上逍遥,忽见前面走来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子,不禁心旌摇动,急忙凑上前去,唱一个肥喏,道:“娘子万福!”
这个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杨氏桂花。杨氏桂花逃离慕容之家,没脸回到娘家,便来岐阳县城散心游耍。她见屠六主动和自己搭话,掩嘴一笑,道:“相公姓何名谁,为何跟贱妾搭讪?”
屠六见杨氏这么来说,受宠若惊,道:“在下屠六,在这岐阳县衙做个捕头,寒舍就在城西龙泉巷,家中有花、鸟、鱼、虫,香茶美酒,娘子何不赏脸,去敝室坐坐,饮茶观鸟?”
杨氏道:“原来是屠大官人?贱妾与官人素昧平生,如何敢去贵舍走动?”
屠六听杨氏这么来说,知道她是个轻薄女子,心中暗暗高兴,道:“这叫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娘子是闺中莺莺,在下是追蝶张生,在这里等候娘子多时啦!”
杨氏道:“官人在这里等候贱妾多时?怪不得我的左眼老跳,原来有你这么个冤家念叨?”
这真是鱼交鱼,虾交虾,蛤蟆找的蛙亲家。两人浪声浪语,攀谈一阵,屠六便捏了杨氏玉手,结伴而去。
屠六将杨氏领到自家花园,先来一个“饥不择食,鸳鸯同枕”。事毕,才问杨氏家住何方,来这县城有何公干。杨氏诉说一番,道:“贱妾之夫是慕容寨的慕容端,他有一身好武功,人称‘弹子大侠’,官人和贱妾做在一起,若被他知道,如何是好?”
屠六一听杨氏是“弹子大侠”的夫人,吓得屁滚尿流,“噗”地跪倒,嘴里直喊:“娘子救我!”
杨氏莞儿一笑,道:“官人是个捕头,难道还怕一个慕容端不成?”
屠六道:“娘子莫非不知弹子大侠的厉害?他那弹子一但出手,百步之内,坚石剧裂。在下脑袋是肉长的,怎经得起他那一击?”
杨氏笑道:“你是官,他是民,怕的什么?”
屠六叫道:“娘子有所不知,习武之人自古以来蔑视官府,就是皇帝,他也不尿,何况在下一个县衙捕头?”这么说过,屠六乜斜着眼睛道:“除非娘子与在下长期相守,不叫慕容端发现,方能逃过一劫!”
杨氏道:“官人之言,正合妾意,但不知贱妾与官人如何相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