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俩一走,那些围着他俩观棋的人,立马就议论开了——
一个说:“那个自称老子的活宝,可真是有意思——天天和他的老哥来这里下棋,又天天都是老一套。每天都是连输三盘,可他又从来都不认输。他的老哥,连赢三盘,也从来都不说自己赢。”
一个讲:“那个自称老子的活宝,看来口才,确实是不错——手上下着棋,嘴里还从来不闲着,只不过是有些油腔滑调罢了!要是论起棋艺嘛?他也就是那——走一步只能看两步的本事,比起他的老哥来,可就差得太远喽!”
一个问:“他们的第一盘棋,那个自称老子的伸手捏起自己的马,想着去将他老哥的军,听到他老哥说出‘死马’两个字以后,又立马把他的那匹马,放回到了原处。你从棋盘上,看出来那是为什么吗?”
一个答:“明眼人,谁都会看出,他的马是在他老哥的车道上——不跳准会死。一跳,他才发现——他老哥的炮,正好将着了自己的军。他要是不认输,还能有啥办法?只好强词夺理地给自己找个台阶,才说出‘和棋’、‘和为贵’、‘和为贵好啊!’,并且,他还毫不谦虚地问他的老哥‘您说是不是?’”
老张说:“他们的第二盘棋,实际上是,跟第一盘棋下的差不多。他的大车,早就被他老哥的马踏住了。因为,他老哥知道,只要一吃他的车,他必然又要回棋。这是因为,他每次下棋,都要提出‘明车、暗马、偷吃炮’。所以,他老哥才只踏着他的车,就是不吃。让他自己去发现”
老李讲:“他老哥的马,一开始踏住他的车时,他的车去赶他老哥的马,这盘棋,还可以变被动为主动。而他呢!连走好几步,却老是看不见。等到他老哥把炮加起来,他的车走不动时,就只能是死车一个了。”
老赵评:“他那臭棋,可不是一般的臭,哪能是他老哥的对手啊!他老哥让他个大车,他能跟他老哥下个平局,那也是他的福气了。而他呢!又不知道天高地厚,老是找他老哥下棋。尽管是——他每次下,每次输,可又从来都没有认过输。况且,他还总是常有理、常自足、常乐观!他的老哥仍然还是不跟他一般见识。”
老申议:“他的老哥,那才是一个名符其实的高明棋手哪!不管是哪一盘棋,他都能老谋深算,从远处着眼,近处着手,有进有退,有防有攻。他更善于一招毙命,而且,总是在他这一招使出之前,才告诉他的老弟——‘死马’、‘死车’,使他的老弟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
大诗人谈:“他们的第三盘棋,那才叫有意思哪!他的老哥,一开始就使出了绝招——一个大车根本没有动,就几乎把他的主力横扫一空,连士、象都收拾的缺胳膊断腿。最后,放了一个炮沉底——将军,逼得他只能下士。这一下士,他才发现,自己的老将,和他老哥的老帅对脸啦!”
诗人谈到这里,老张说:“他那‘死马’、‘死车’,明眼人,一看便知。可在第三盘结束时,他老哥又在‘臭棋’的前面,加上了‘死人’两个字,那是什么意思?”
大诗人笑了笑,又“哼——”了一声,才说:“那是他老哥对他的讥讽。意思是说:你就知道一口一个‘老子’、‘老子’的,以‘老子’自居,其实,他根本就不知道他老哥所说的‘死人’——‘老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老李接着问:“他老哥所说的那个‘死人’——‘老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这时,大诗人才回答:“他老哥所说的那个‘死人’——‘老子’,是楚国苦县历乡曲仁县(现河南省鹿邑县)人,姓李,名耳,字聃。李耳曾做过周朝掌管藏书室的史官。也是中国古代伟大的哲学家、思想家。是公元前485——406年间,春秋时期道家学派的始祖。已经死去两千三、四百年了。
据司马迁《史记》——《老子韩非子列传》中记载:“孔子适周,将问礼于老子。老子曰:‘子所言者,其人与骨皆已朽矣,独其言在耳。且君子得其时则驾,不得其时则蓬累而行。吾闻之,良贾深藏若虚,君子盛德,容貌若愚。去子之骄气与多欲,态色与因志,是皆无益于子之身。吾所以告子,若是而已。’”
“等等、等等,请问大诗人,什么叫‘湿州’?你咋不说是‘干州’呢?我怎么连一句也听不懂啊?如果不信,你就问问那几位老哥、老弟,看谁能听得懂!”
老张不等大诗人回答,就急忙阻止住大诗人继续往下讲,并带着恳求的口气说:“你还是先给我们解释解释吧!”
大诗人听了老张的话,先看了看老张,又瞧了瞧老李,他发现大伙,都在瞪着眼睛,露出了想听他解释的脸色。于是,便把上边《史记》中的原文,译成现代文,解释说:“‘孔子适周’,就是说大圣人孔子前往周都周游时,‘将问礼于老子’的意思是就曾经向老子请教过礼的学问。老子回答他说‘您所说的礼,倡导它的人和骨头都已经腐烂了。只有他的言论还在。况且君子时运来了就驾着车出去做官,生不逢时,就像蓬草一样随风飘转。我听说,善于经商的人把货物隐藏起来,好像什么东西也没有。君子具有高尚的品德,他的容貌谦虚得像愚钝的人。抛弃您的骄傲和过多的欲望,抛弃您做作的情态神色和过高的志向,这些对于您自身都是没有好处的。我能告诉您的,就只有这些了。’”
大诗人又用白话文进一步解释说:“老子讲修道德,他的学问以自身隐逸不求功名为宗旨。有人说老子大约活了一百六十多岁,也有人说活到二百多岁,这是因为他通过修道养心来延年益寿的啊!”
老张、老李和那些老兄、老弟,听了大诗人的一番解释后,才“嗷——”了一声,惊讶地说:“怪不得,他的老哥送给他‘死人’这两个字,原来是在讥讽他,根本不了解历史上的老子那个人啊!”
老张接着老李的话,赞美道:“还是大诗人知识渊博!要不然的话,我们怎么会知道他老哥说他是‘死人’的深远含义呢?”
听了老张的话,大诗人反而谦虚地说:“哪里、哪里——我跟牛博士比起来,还差得远着哪!”
牛博士接着大诗人的话题,进一步解释说:“那个拉着他老哥下棋的人,就知道自称‘老子’,可他哪里知道,自己与那个‘死人’——‘老子’相比,存在着三大差距呢!”
众人一听,齐声问:“哪三大差距?您给大家说说呗!”
牛博士伸出一根手指,说:“这第一大差距是——文化知识。他老哥说的那个‘死人’——‘老子’,是中国古代伟大的哲学家、思想家。用现在的话来说,那可是高级知识分子,而他呢!连小学都没有毕业,简直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您说差距有多大?能比吗?”
大家齐声说:“没法比!”
这时,牛博士又伸出第二根手指,说:“这第二大差距是——修习道德。修习道德是做一个老实人、高尚人的根本。历史上那个老子的学问,是以不求功名为宗旨的,也就是说,他虽然文化程度高、知识面广,有能力做个好官,但是,你要想让他去做官,他却是不乐意去的。他心里想的只是老老实实地做事,过一般老百姓过的平凡日子。那个吴用呢!从他下棋、回棋、扒拉棋的棋风,和他沾沾自喜的表白——:“在地方这座大营盘、大舞台上,老子虽然文化不高——连小学都没有毕业,可也曾尽力奋斗过、拼搏过,并且,还走过鸿运——曾经在三年内连升过四级。当过官、掌过权、光过宗、耀过祖,从他的这种思想、修养与历史上那个老子修习的道德,怎么比?”
大家又齐声回答:“没法比!”
牛博士瞧了瞧大伙,又摇了摇头,才伸出了第三根手指,说:“这第三大差距吗!就是——寿命。刚才大诗人已经告诉过大家,‘有人说老子大约活了一百六十多岁,也有人说活到二百多岁。’别说二百多岁,就算是一百六十多岁,又有谁敢与那个‘死人’——‘老子’去比呢?”
经牛博士这一问,直问得大家都摇头瞪眼。
过了一会,牛博士又加重语气说:“我们在座的各位,也都是年过花甲,已接近古稀的老人了,两个人的年龄加在一起,还赶不上那一个‘死人’——‘老子哪’!他也不想想自己的寿命究竟能够活多长,就敢以‘老子’、‘老子’的自居,这岂不令人笑掉大牙?”
众人听了牛博士的话,也都表示赞同地说:“那是、那是。”
牛博士做过一番解释以后,又把话题扯回到了下棋上。他说:“他俩这盘棋,最有意思的是——能从象棋的棋盘,联想到部队的营盘,又从部队那个大学校,扯到了社会上的大舞台。话——虽然不多,既简单又概括,可是,每句话里话外,却又隐藏着许许多多不为人知的极大秘密,也算是道出了他们两个人,各自在部队和地方上的所作所为吧!”
经牛博士这么一提醒,大家又都来了兴趣。
有的说:“那个自称‘老子’的人,可真有意思!连个辈都不会论。如此看来,他那个‘老子’,在他老哥的面前,就只能算作是一个老弟了。他这个老弟,简直就像一个话匣子,也可以说是一个‘大活宝’。只要一打开他的话匣子,就会嗷、嗷、嗷——的,不停地在叫唤。而他那个老哥呢?又一直像个闷葫芦,嘴里的话简直比珍珠还珍贵,轻易不肯多吐露出一个字。只要说出一句话,就是‘老天爷’卷‘年画’——”
“此话怎讲?”
“画中有话呗!”
有的叹:“关于他们俩的事,不管是在部队里的,还是在地方上的,一定都很有意思!您说是吧?”
有的讲:“我只是只言片语地,道听途说过一点点,也仅仅是一点点而已!从来都没有听人详详细细地说起过。”
有的问:“大诗人——您和他俩的关系,不是都不错吗?”
大诗人说:“关系是不错。可我只知道——他俩是同乡,也是战友,都姓吴。那个自称‘老子’的叫吴用。被吴用称为‘老哥’的叫吴能。用吴用的话来说‘我和老婆,还有孩子,三个人的文化,加在一起,才刚刚能达到小学毕业。’而那个吴能呢——是属于老三届的高中毕业生。他在上高中二年级时,就加入了中国公产党,还担任着学校团委的副书记。因为他所在的那所中学,每年都有保送上大学的名额,并且,学校领导已经给他打过了招呼——说是‘明年保送上大学的名额——就是只有一个,那也是你的。’学校领导刚刚给他谈过话,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就开始了。吴能的大学梦也破灭了。他是在部队靠自学成的才,转业后,又参加了全国统一的成人高考,并取得了法律专业的毕业文凭。就是这样,他也算是才圆了自己的大学梦。后来的许多事实证明,他确实是一个既有知识、有文化、有素养、又有一技之长的大能人、大好人吧!他俩都不是什么巨人、伟人,都没有当过多大的官,也不是什么家、什么师,更不是什么星、什么后,而只不过是国家千千万万个极其普通的公务员中,既不显眼,又不为人知的,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两个公务员而已!但是,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他俩却都做出了一些既激励人心,又惊天动地的事情。究竟都是些什么事?我对他俩的详细情况,了解的就不算太多了。大家要是想细听,还得去问问牛博士。因为,牛博士跟他俩,不仅是同乡、是战友,而且,别管是在部队里,还是在地方上,他们都曾经多年共过事。”
经大诗人这么一说,大家马上又把目光,不约而同地集中到了牛博士身上。并且,聚精会神,瞪目期盼,摆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这个时候,牛博士却端起茶壶,不紧不慢地斟了一杯茶,摆出了一幅要品茶的架势。
大家一看,都急啦。
老张说:“我们都想听听,您就给俺说说呗!”
老李劝:“您就别摆那个臭架子啦!咱们几个是谁跟谁啊!虽然你跟大诗人和他们老哥、弟俩,都不是本地人,可跟我们认识也有好几年啦,咱们在一起,哪一天不是无话不谈啊!你那喝了一个上午的剩茶,还值得品什么味?”
经大诗人提起,老张一说,老李一劝,牛博士这才开了口。
他说:“要是详详细细地去说,刚才大诗人提起的吴用和吴能那些既激励人心,又惊天动地骇人轶事,得分时间、分地点,还得由地方到部队,再由部队回到地方,从五十年前起,一回一回地接着说。我就是剪头去尾,闲言不叙,单拣主要的、热闹的、有意思的说,恐怕就是三天三夜,也不一定能够说完。这是因为,我既不是什么出了名的作家——不善于写书,也没有像刘兰芳那样的口才——更不会说书,但是,又怕他俩那些既激励人心、又惊天动地的骇人轶事,在历史的长河里流逝,在轰轰烈烈地人世间淹没,所以,我也壮一壮胆、抖一抖神,承蒙大诗人的推荐,多谢大家伙的热情邀请,我就决定答应,给你们说一说。”
大家一听,都来了精神,齐声说:“好!好!好!中!中!中!”
这时,牛博士瞧了瞧大家的表情,却转变了话题,说:“他俩都去喝酒、吃饭去了,您也都不看看现在是几点?”
经牛博士这么一问,又一提醒,才引起来大家嘴里的馋虫,一个个觉得,肚子里叽里咕噜地都提起了意见。
还是大诗人脑子转得快,他马上问:“大家是不是都想听啊?”
众人齐声回答:“都想听!谁要是不想听,那就一定是一个——小人!”
大诗人又追问了一句:“是真想听,还是假想听?”
老申不耐烦地说:“就你大诗人啰嗦!六个手指头挠痒痒——多那一道道。大家都想真心实意地听,哪个还会有假么?”
紧接着,他又继续道:“您要是不相信,就一个一个地再问问!”
大诗人听了老申的话,又看了看大家的表情,才说:“那好!您要是都真想听,明天上午八点,我提前来,叫老板给牛博士专门沏上一壶西湖龙井,好让牛博士润着喉咙,给大家详详细细地拉。”
牛博士也爽快地回答:“希望大家都能准时来,我一定不负众望,好好地说。”
这时,大诗人才起身离座,催着众人说:“快走吧——咱也该吃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