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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章 入   伍
作者:乙人| 字数:8468| 更新时间:2021年10月22日

众人到齐,刚刚落座,牛博士就打开了话匣子——

他介绍说:“那是在一九六九年元月,阴历已进入到腊月中旬,部队的征兵工作就已经开始了——”

一天晚上,吴用匆匆忙忙地跑到吴能家,找到吴能,劈头就问:“你不是早就想——去当兵吗?”

吴能答:“你明明知道,那还用问?”

吴用告诉吴能说:“我今天下午,刚从公社里回来,目测合格。凡是今天参加体检合格的,后天一早,就都要在公社里集合。吃过饭,集体乘车去县里参加体检。我怎么没遇见你啊!”

吴能一听,转身就往外跑。他跑出家门以后,才回过头来,对吴用说:“你赶快回家吧,我可没时间,再跟你胡扯了。我得马上到大队革委会主任家里——找他去。”

他这一找,可就遇上了大麻烦——

老赵急着追问:“是什么大麻烦?”

牛博士答:“要说起来当兵的事,吴能可就没有吴用那么幸运了。吴用没有遇到一点坡折,就登上了运送新兵的列车。吴能可是经过‘四挡四劝’,才终于离开家,踏上征途的嗷!”

大家一听,都瞪大了双眼。一个个心里在想:不就是当个兵嘛?那个时候部队对一般步兵的条件要求并不高,别管你有没有文化,只要出身好,身体合格,自愿报名就行。他吴能为什么比‘一波三折’还复杂呢!

老申实在忍耐不住了,才急急忙忙地问:“究竟是哪‘四挡四劝’啊?您赶快给大家说说呗!”

牛博士先叫了一声“好——”然后,才接着说:“我现在就先来说说,那第一挡、第一劝。”

要是说起来这第一挡、第一劝吗!时间又得往前推个二、三年。

那是在一九六六年的春天,部队要在学校里招收一批空军滑翔员。吴能参加了体检,并且,在县里也已经体检合格。因为,空军滑翔员的身体条件,要比地面部队的身体条件要求高,还必须得增加几个项目,再到市里进行复检。就在吴能信心百倍地做好思想准备,去到市里参加体检的前一天,学校的正治教师,校团委书记,也是吴能的直接领导,却把吴能叫到了他的办公室。

他说:“吴能啊——你也不想想,那个空军滑翔员,能有啥当头!它能比大学生这个金招牌的含金量还高吗?再说吧,在空军滑翔员的岗位上,能比在大学里,学到的知识还多吗?前几天,我不是刚跟您谈过,明年,咱学校保送上大学的名额,即便是一个,也是您的吗!这才几天?难道你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嘛?我可是实心实意地完全为了你好,才再一次来劝你的,希望你还是认真地好好考虑考虑吧!再说啦——你现在担任着咱们校团委的副书记,又是刚刚批准加入中国公产党的预备党员,校团委的一摊子工作,我还指望着你呐!”

那位学校领导的话,还没有说完,吴能早就心知肚明了。

等学校领导的话一落音,他根本没有考虑,就毫不犹豫、干脆明确地回答:“我听学校领导的安排——明天到市里的复检,就不去啦。”

由于学校领导的这第一挡、第一劝,吴能想去当滑翔员的梦想,就破灭了。

说到这里,牛博士点着支烟,喝了口茶,又接着说——

一九六八年春天,部队的征兵工作又在学校里开始了。本来,吴能是该在一九六七年毕业,参加全国统一高考的,可是,由于那场史无前例的无产阶级文话大革命,全国都停止了招生,所有的应届毕业生,不但参加不上高考,而且,一直到六八年的七、八月份,还都迟迟没有离开学校。这次征兵,在学校里,吴能又参加了体检。体检和政审的结果,当然是——合格。

当带兵的领导已经确定,要带走吴能这个兵,并到吴能的家里去进行家访时,却被吴能的姥爷、姥娘——给挡住了。

一听到这些,大家心里又都感到纳闷了——他们一个个张嘴瞪眼的,脸上露出了很不理解的表情。

牛博士一看,马上进行了解释——

原来,这个吴能是在他姥娘家里长大的。他从小就跟着姥爷、姥娘一块生活,三个人相依为命。再说,那两位老人,也都已经六十开外了。当部队上的军官来到他的家里,说明情况以后,他的姥爷、姥娘就再也忍耐不住了。两位老人都老泪纵横地央求道:“俺——俺——俺外甥,这——这——这个兵,您就别带啦!”。

带兵的部队领导,看到他家里是这种情况,又不想让两位老人太伤心,也只好就忍心割爱。并且,还答应两位老人,回到学校里以后,好好地劝劝吴能,就不让他去当兵了。

众所周知,吴能在他姥爷、姥娘面前,可是个世上少有的孝顺外甥。凡是他姥爷、姥娘的话,他从来都是百依百顺、不敢不听。只要是他姥爷、姥娘的意愿,他都从来没有违背过。所以,等带兵的部队领导,从他家里回到学校,转达过他姥爷和他姥娘的意见及当时的表情以后,吴能一听,当兵的念头,也就只好放弃了。

这时,趁着牛博士抽口烟的机会,大诗人插话:“如此看来,他的这‘第二挡、第二劝’,就是来自于他的家庭了。”

“不错。”

“那么,‘第三挡、第三劝’呢?”

不等大诗人的话落音,老申就急着问开了。

“你急什么?我刚才,不是已经告诉过您了吗?”

经牛博士这么一问,大家就听糊涂了。一个个心里都在想——他是在什么时候告诉过我们的呀?究竟是告诉了些什么?我怎么连一点也想不起来了呢!

过了好长时间,众人还都呆在那里傻愣着,没有一个能返过神来。

牛博士又抽了几口烟,喝了几口茶,才不紧不慢地接着说:“我刚才不是已经说过,吴能支走吴用,他还对吴用说:‘我得马上到大队革委会主任家里——找他去’吗?”

经牛博士这么一提醒,大诗人才一拍大腿,“嗷——”了一声。问:“这么说,他的‘第三挡、第三劝’,是不是来自于大队革委会主任呀?”

牛博士回答:“这一次,还算你聪明!”

大诗人谦虚地说:“我聪明!要是跟您比起来,还是差得太远了。”

老申一听,他俩互相吹捧,扯跑了话题,急忙拦住。劝说道:“您俩就别扯跑话题,相互吹捧啦!还是书归正传,让牛博士抓紧时间,给大家说说,那大队革委会主任,是怎么挡、怎么劝的吧!”

直到这个时候,牛博士才接着吴能要去找大队革委会主任的话茬,继续往下说——

吴能跑到大队革委会主任家,一见到张主任,就开门见山地问:“今年征兵,我可是第一个报的名。到公社里去面试,您咋不通知我?”

听了吴能的问话,张主任只笑不答。

吴能又说:“经过这一年多的思想工作,我好不容易,才和俺姥爷、姥娘说妥啦。俺姥爷、姥娘已经同意,今年不再阻挡我去当兵了。再说,我的年龄,今年要是再不去,明年就过岗了。我这一辈子,兵就当不成啦。今年这个兵,我是早就下定了决心,非要去当不可的!”

张主任听到吴能的话,又看到他态度那么坚决,才开口说道:“我和大队革委会里的多数人,都是你的老同学,咱们几个平时关系很不错。跟你说句老实话吧!下一步是想叫你进大队班子,我们都不想叫你走。所以,才没有给你报上名。”

吴能说:“谢谢您的好意。不过,您那个大队班子,我就不进了。我要去当兵。您叫去,我就去。您不叫去,我也得去!”

张主任听了吴能口气那么坚决的话,也有些很不耐烦地说:“我就不相信,这个兵,今年你能当得成!”

听了主任的话,又看到主任那样的态度,气得吴能转身就走,离开了主任的家。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许多人都还没有起床,吴能就步行四、五华里土路,心急火燎地快步跑到了公社里。

他在征兵办公室的门前,停了停、站了站,等了等,又转了转。不大一会,才发现征兵办公室的旁边,有一个房门打开了。从那间房子里,先后走出来两个军人。吴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两个军人,一出门就跑步,跑了好长时间才回来。

吴能一等到那两个军人回到房间,就紧跟着他们,也随后进入了屋门。

趁着那两位军人倒水、刷牙、洗脸的间隙,他们开始了如下的对话——

“你是什么人?”

“好人。”

“你来干什么?”

“我想当兵。我要来报名。”

“报名得通过大队革委会。”

“俺大队革委会主任不给我报。”

“是你家庭出身不好?”

“我祖祖辈辈都是贫农。”

“是你在村里的表现不好!还是犯过什么过错?”

“那就更不是了!我不但在村里表现很好,而且,在群众中的口碑也不错。在初中里上学时,就加入了中国公产主义共青团。在高中二年级时,还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公产党。现在,不仅是中国公产党的预备党员,还曾经在学校里,先后担任过班主席、学生会主席、校团委副书记。现在,正在村里担任着民办教师。”

吴能说到这里,那两位带兵的军官都停止了刷牙、洗脸,瞪着霍霍有神的大眼睛,愣在了那里。这是因为,他们在多年来带兵的生涯中,还从来没有遇见过,像吴能的政治条件那么好、文化程度又那么高的新兵。

听了吴能的自我介绍,其中一位军官就面带笑容,关心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吴,名能。”

另一位军官又问:“既然你有这么好的条件,你们大队的革委会主任,为啥还不给你报名?”

经那位军官一问,吴能才把找大队革委会主任报名的经过,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地讲述了一遍。

听过吴能的讲述以后,那位军官立马表态:“你今天来,就算是报上名了。明天,你天一亮,还到这里来找我,咱们一块在公社食堂里吃早饭。早饭后,我亲自领着你,去县里参加体检。”

听了那位军官的话,吴能兴奋得不知如何是好。千恩万谢地又跟那位军官谈了好些家常话,才匆匆忙忙地离开了公社。

正在公社里对新兵进行集中整训的期间,大队的革委会主任又找到了吴能。张主任满脸微笑而态度又非常严肃地对吴能说:“我给你找了个对象,姓张,名研,正在镇办中学里上高中。明天,你得跟着我去相亲。”

吴能一听,就愣住了。

突然,这件事情来得太突然了!突然得简直使吴能无法招架。过了好长时间,吴能才从慌乱中找到了借口,他说:“我正在参加新兵整训,哪有那时间?去相什么亲?”

张主任好像早有准备似的,笑嘻嘻地对他说:“我已经给你请过假了。这次相亲——你还得非去不可!因为,我已经跟人家张妍说好了,明天上午,在离她们村五、六华里路的一个集镇上见面。你要是不去,不害得人家一个大姑娘白等你了?”

张主任看吴能还在犹豫,又接着提醒他,说:“你可别忘了——我不光是大队里的革委会主任,还是公社革委会里的贫协副主席噢!”

这时,吴能还在犹豫。

张主任却又进一步说:“这事——你可得听我的。你若不听,咱们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说完,他又补加了一句话:“你可别忘了,我这个公社革委会里的贫协副主席。在公社里,说句话,还是有一定分量的噢!”

听了张主任的话,吴能在想:反正是去相亲,又不会影响当兵,去就去呗!再说啦,不就是去相一下嘛,也不一定能成,既然他非得叫去,那就跟着他去走个过场呗。又何必跟他闹僵呢!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吴能才只好被动地委曲求全说:“好吧!那——我就听您的。”

第二天,一吃过早饭,张主任就带着吴能,跑了二十多华里,到一个离张妍家比较近的集镇上去相亲。

在集镇上一个最繁华的百货商店门口,说是那个集镇上最繁华的百货商店,其实,那个百货商店也只不过是一座五间大小的门头房,另外,有人又在百货商店门外多摆了几个货摊、多招揽来了一些人群罢了。放眼望去,整个集市都能尽收眼底。虽然那天正赶上逢集,可是,赶集人仍然是稀稀拉拉的很少,往多出说,大概也不到五百人。

就是在那个百货商店的大门口,张主任把张妍叫到了吴能的面前,做了简单地介绍后。就说:“您俩找个地方,去谈谈吧。”

刚一见面,张妍在吴能的脑海里,留下的印象不大好。论身材,并不高;论长相,也很一般。这时的吴能心里在想——这个张妍早就知道,今天是来相亲的,怎么也不梳洗梳洗、打扮打扮,还穿着一件在学校里穿破了的蓝底白花的旧棉袄。

张主任说出“您俩找个地方,去谈谈吧。”的话以后,他看到俩人还呆在那里没有动,于是,便说:“您俩跟我来。还是我给你们去找个地方吧!”

结果,张主任领着他俩离开了大街,在一条小胡同里找到了一户人家。他看到那户人家里开着大门,门楼里又没有人,便说:“您俩就在这里谈谈吧!”

张主任把他俩安顿在这里以后,就到街上逛街去了。

张主任离开以后,他俩开始很冷场。因为,张妍不好意思先开口,这个吴能呢!又是来应付差事的。所以,两个人都低着头,各自在扣自己的手指甲。

长时间的冷场,总不是个办法。最后,还是张妍先开口——问话。

张妍问,吴能答。只要张妍不问,吴能就变成了哑巴。

在张妍的问话期间,吴能一抬头,无意之中,才发现了张妍穿着的旧棉袄的右胳膊肘上,磨下了一块铜钱般大小的洞,并且,还从那个破洞口里,露出了一些破棉絮。也正是因为那个破洞,那些破棉絮,引起了吴能的深思——

吴能嘴里虽然一声不吭,可心里在想:这个张妍,面相和善,问话实在,穿着那么朴素,生活上也肯定不会讲究。若是跟姥爷、姥娘一起过日子,可能会合得来。我离开家以后,姥爷、姥娘有她陪伴着,精神上一定会得到很大的安慰。可又不知道,人家愿意不愿意去跟两个老人过日子呢!吴能当时没问,张妍自然也不会回答。两个人说是谈了半个多小时,可实际上,并没有开几次口,说几句话。因为,谁也没说愿意,也没说不愿意。加上张主任前来一催,他们两个就这样跟着张主任离开了。

就在相亲后的第二天,张主任又把张妍和吴能,叫到了公社里的民政办公室。因为这一天,正逢公社里开大会,又赶上公社门口是个大集,而且,张妍是跟着她们大队的会计,来看她们村另一个女孩子跟吴能邻近村的一个男孩子订婚的。她们大队革委会的公章,就在她们会计的口袋里装着。只要民政上需要介绍信,她随时都能开出,还可以马上盖上公章。

等民政助理员,给那两个来订婚的男女青年,办好一切手续以后,那个女会计正想转身离开——

这时,吴能大队革委会的张主任却把她给拦住了。

他对她说:“你别走——,这里还有一对哩!”

“哪一对?”

“你身边的那一个大闺女张妍,和我身边的这一个大小伙子吴能。”

那个女会计一听,又抬眼一看,这才发现,张主任的身边,确实还站着一个大小伙子。于是,她便问她身边的张妍:“你不是跟着我来看订婚的吗?”

张主任没等张妍开口,就反问那个大队女会计,说:“谁说来看订婚的,就不能订婚啦?”

那个女会计说:“这个嘛——你得问问他们俩。”

张主任一听,马上就对吴能说:“你跟我到套间里来一下。”

张主任还没有离开小套间,张妍就站在套间的门口,对着张主任说:“哎——您要是再不出来,我就准备跟俺会计回去啦!”

张主任一听,马上就把吴能领出了套间。他们来到民政办公桌的对面,张主任就对那个助理员说:“他俩都没什么意见,您就给他们俩,也把婚订了吧!”

民政助理员先问张妍:“你——有没有意见?”

那个女学生没说话。

民政助理员又问吴能:“你——有没有意见?”

吴能也没有开口。

张主任一看,有点冷了场,马上说:“他们两个人都不说话,就是都没有意见。您就给他们办了呗!”

直到民政助理员把订婚手续办好,递到吴能和张妍的手里,他们两个人,还是都没有说出一句话。

这时,张主任又说:“刚才那两位,拿到订婚证以后,就到大街上买东西去了。您俩也已经订婚,从今天起,就是合法的夫妻了,还不赶快到街上去溜达溜达!”

听了张主任的话,吴能扭头就往外走,张妍紧跟在吴能的身后,一步都没有拉下。

那个女会计,眼看着吴能把她身边的张妍领走以后,却愣在了那里,惊异未定地叹了口气,才说:“哎——我原来还认为,张妍是跟着我来,看人家订婚的哩!可万万都没有想到,今天——她也是来订婚的。”

那个女会计说过这句话以后,紧接着就问:“张主任——你是他们两个人的大媒吧?”

张主任美滋滋地笑着回答:“那是当然喽!还用你问?”

就这样,吴能和张妍,谁也没想到,婚姻大事竟然会来得那么快,又办得这么突然。稀里糊涂地就领到了结婚证。

吴能和张妍,一走出公社大院,就走进了百货商店。

吴能问:“你想买点什么?”

“我想挖一瓶雪花膏。”

“还是买一瓶成瓶的吧!”

“成瓶的太贵,得多花好几毛钱。”

“那——那——现在到哪里,能去找到个空瓶子啊?”

“我口袋里带着一个呐!”

等售货员给她装好一瓶雪花膏以后,张妍马上掏出了钱,就想付款。吴能怎么能会让她去付款呢!

吴能付过款以后,又问张妍:“你还想要点什么?”

“我什么都不想要了。”

张妍就挖了一瓶散装的雪花膏,还要自己付款。就这么一下子,可把吴能感动极了。

吴能心里在想——这个张妍,一定很会过日子。

吴能回到家里,把结婚证往他姥爷、姥娘面前一摆,笑着说:“我给您二老找了个外甥媳妇。”

他姥爷、姥娘一听,谁也不相信,都惊呆了。

他姥娘问:“我还没听到过,有人给你来说媒,哪里会有个外甥媳妇?”

他姥爷说:“你就别拿着一张花丽胡罩的纸,来谝我们啦!叫我们免心焦,也不是这个免法——哎——啊!”

吴能一看,两位老人都不相信,才一本正经地说:“我得赶快去借点钱,明天,还得准备买些礼物。介绍人都定好啦,说后天,得到女家去啃媒。”

听了吴能的话,他姥爷、姥娘虽然还不相信,可嘴里,也不知道再说什么好了。

等吴能掂着一包礼物,回到了家里,两位老人还是有点不大相信。

他的姥爷对他的姥娘说:“咱外甥想去当兵,反正咱也不挡啦!他临走之前,想干什么,就让他去干吧!”

他姥娘半信半疑地对他姥爷讲:“咱外甥要是真能去啃媒,那才是件好事呢!”

吴能当时也根本没想到,他这一啃媒,却啃出了接二连三的事。

就在啃媒的当天晚上,张妍的父母,就对那张妍讲:“他今天来,看过了你的父母。明天吃过早饭,叫你的堂弟陪着你,也去看望看望他的姥爷、姥娘吧!你要是不去看望一下,说不定哪一天,他万一当兵走了,你摸不到他的家门,就是见到了他的姥爷、姥娘也不认识,那多难看、多不方便啊!”,

听了她父母的话,张妍在她堂弟的陪伴下,第二天上午,就来到了公社里。

张妍到公社里一问,才知道张主任又到他管理的学校,也就是张妍在上的中学里去管理学校去了。

于是,张妍又和她的堂弟,冒着呼啸的北风,踏着脚脖子深的积雪,回到了她正在读书的那所中学,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媒人。

媒人在学校的食堂里,招待张妍和她的堂弟,吃了一顿饭。午饭后,媒人就先劝张妍的堂弟回去了。

等张妍的堂弟一走,媒人就领着张妍,又步行了三、四华里,才来到了吴能的家。

吴能和他的姥爷、姥娘,正在家里吃午饭。

媒人把张妍跟吴能的姥爷、姥娘一介绍,可把两位年过六十的老人喜坏了。只喜得他们老两口张嘴结舌地,只顾抹眼泪,就是不知道说啥好。这一下,两位老人还在云里雾里悬着的两颗心,才终于落地,不得不信了。

更使吴能也不敢相信的是,张主任下边对他说出的话——

“张妍既然来啦,就别走了。您俩今天就结婚吧!”

吴能听到张主任的话,立马就急了。他说:“您看看我家里的这种生活条件——住的是,也不知姥爷、姥娘盖起了多少年的破土坯屋。房间又小,既得烧饭、住人,还有一个羊圈,喂着两只羊。俺这个家,既可以说是住房、厨房,也可以说是羊圈。就姥爷和姥娘睡的那一张大床和我睡的这一张小床,连一套新铺盖都没有,这个婚——咋结法?”

张主任说:“要等到你盖好新房,置办好新铺盖,也不知得等到哪猴年马月!再说啦,你就是有盖好了的新房,置办好的新铺盖,又能住上几天?”

不等吴能再找理由,张主任就好像下命令似的,接着说:“你一吃过饭,就到代销店里去看一看,买点水果糖,要包香烟,最好再买点酒,我把革委会的那几个人都喊来,咱们在一块热闹热闹。晚上,我亲自主持,给您俩举行个结婚仪式,”

张主任把话说完,扭头就走。

张主任走后,吴能一家就忙活开了——

他的姥爷首先提出:“您三姥爷一个人,住着三间大堂屋,我去跟他商量商量,想去他家住几天。”

他姥娘也说:“我跟你一起去。最好,再牵着咱那两只羊。”

吴能还没有来得及表态,他姥爷就离开了家,找他三姥爷商量去啦。

不大一会,他姥爷就回来说:“我把你的事,跟您三姥爷一说,把您三姥爷喜得不得了,他立马就同意了。”

吴能的姥爷,一边说着话,一边牵出他的那两只羊,和吴能的姥娘一起,就去了他的三姥爷家。

在刚离开家门时,他的姥爷又回头说:“这个家,您俩就打扫打扫,整理整理,委屈一下,对伙着,作为新房用吧!”

晚上,在张主任的主持下,吴能和张妍,就举行了简单的婚礼。

他们的婚礼,也实在是太简单了——因为那个代销店里,水果糖只剩下半斤。最好的香烟是大前门,那个时候还不兴带过滤嘴,也只剩下一盒。酒,是散酒。有一瓶成瓶的,也和散酒一样,都是地瓜干子做成的,就拿了那瓶成瓶的。就这些东西,还得先记个帐。因为,吴能的口袋里,那时实在是掏不出现钱来。

吴能从相亲、订婚、啃媒到结婚,满打满算只用了五天的时间。他是婚前根本没有时间谈恋爱,婚后就更没有时间去谈爱情了。这是因为,他们的蜜月,过得还不到半个月,吴能就匆匆忙忙地奔上了军营。他的新婚爱妻,又回到张主任管理的那所学校里,去读高中了。不过,这个张妍,每逢星期天,只要不是必须回到她父母那里去取东西,基本上都是来看望吴能的姥爷、姥娘的。这主要是因为,吴能刚离开家,她怕两位老人寂寞,另一方面,也可能是因为学校离她父母家太远——大概有二十多华里,而离姥娘家,只有二、三华里吧!

牛博士刚说到这里,大诗人就突然醒悟地“噢——”了一声,说:“听到这里,我才算是明白了——原来那‘第四挡、第四劝’,只是张主任一个人在内心里的如意盘算。他已经知道,单靠自己的能力,是挡不住吴能去当兵了,所以,才想利用张妍,来挡一挡,劝一劝,最好是能拉住吴能的后腿,挡住吴能当不成兵吧?”

大诗人话音一停,牛博士就接着说:“那个张主任,哪里会想到呢!张妍是对吴能百依百顺,不但不挡不劝,反而拥护、赞成。在县大剧院里召开的欢送新兵入伍的大会上,张妍还代表新兵家属,做了欢送新郎入伍的表态发言。而那代表新兵发言的任务,自然而然的就落在了吴能的头上。因为,那个带兵的军官,已经指定吴能为新兵排的副排长了。”

吴能的新婚妻子,欢送吴能登上了专来接送新兵的汽车。他那个张主任,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自己会机关算尽,如意盘算落空,还得给后人留下个“周郎妙计安天下,赔了夫人又折兵”的美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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