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仁眼前的这个叔叔已经是快站不起来了，他的帐篷里有两个老伯伯，都睡着了。他们的骆驼没有我们的精神，好像渴得不行了。伙伴并没有很关心的样子，只是掏出了一本小小的封册，看封面，似乎是万火册。
那个叔叔无助地看着伙伴，又固执地爬到一头死骆驼旁，弄了许多血，装在一个破碗里，然后缓缓挪进帐里，想把血到入老伯伯张不开地嘴里。无奈，他放弃了，自己喝了血，嘴、牙都红红的，好可怕的样子。
“做笔生意吧，”伙伴弯下腰，对着那个不大信任的叔叔说，“如果你愿意出钱的话，”伙伴把声音压得更底，“我这里……”
“有水。”
秦羽感到意外的是，李天仁居然只是给他们讲了一个毫不相干的故事，而且看他的意思，他似乎只是象征意义说明了他的过去。
饮血的伙伴，肮脏的勾当和交易，秦羽只觉得有些无可奈何，但又隐约明白了李天仁所说的话。
李天仁的视角来看，当初一路协同扶持他的伙伴，陪着他一起前行的家人，以及到最后，利益纠纷之下酝酿出来的恨意与杀意。
不知道当时身为局中人的李天仁是什么感想。想必只有问当年的他才能知道了。
“好了，我的故事说完了，小秦医生，麻烦你给我看下我这老头子的病。”李天仁一收一放极为娴熟，并且没有感到一丝一毫的不好意思。
简单来说就是老油条的脸皮都比较厚。
秦羽在心里默默地吐槽了他几句，但还是乖乖地开始为李天仁把脉，望气。
毕竟故事和往事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说，而李天仁的病症已经缠了他许久了，再拖下去怕是状况不妙。
初步问诊以后，秦羽收回来装模作样把脉的手，心里已经有几分了然。
“李前辈，事先说明，我只是一个小山村来的乡野医生，我的治疗方式可能与寻常医生的方式不大一样，还请您不要见怪。”秦羽笑了笑说道。
“乡野医生倒也不至于，我听说了一点你的事，雍盛望那小子得的病可不是寻常人能随便治好的。”秦羽想要扮猪吃老虎的心思自然瞒不过精明的李天仁。
“只不过，小子，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李天仁注视着秦羽的面庞，只觉得怎么看这么眼熟。
按道理李天仁认得雍雨竹并不奇怪，他病倒以后，几乎是树倒猢狲散，只有李李青聿在身前不离不弃地陪伴。
那么，他只能是在没有得病之前见过秦羽了。
十五年前。
那时秦羽还不过是一个七岁小孩童。
那一夜的大雪覆了整个龙国，龙国从未下过如此大的雪，秦羽从小山村里跑出来倒处挖兔子洞玩。
只是玩着玩着，便想着昨日先生布置的任务还没做完，不知先生是否会责怪，于是有些心慌。
秦羽本来只过着学习医术和清修苦练修为的简单生活，但是爷爷担心他以后下了山没文化被人瞧不起。
于是为秦羽找了个先生，还未见面就有了作业，虽只是一首诗，却也已显了高傲。
秦羽并不擅长作诗，那时候的他还惦记着没找到的兔子洞，心心念念地从山路转角走过路过镜湖，朦胧中似乎看到湖边有人而立。
在漫天雪地里，一个小小的身影吸引了年少秦羽的眼睛。
一身月牙衫掩在了满目雪白的世界里，内里红色的夹袄保护着在风雪里的小小身躯。
秦羽哪里见过这么漂亮的小人，连忙跑了两步，想要走近些仔细悄悄。
待秦羽走近细看时，便看见一个高大男子只着单衣，墨色长发随意系起来随风飘扬，素净的谪仙似的，男子很瘦却不显羸弱，腰背直挺，右手握一折纸扇背在身后，那背影落寞如困兽。
还未秦羽细看，男子便已有察觉转过身来，棱角分明的面容虽不惊艳却也给人很舒服的感觉，一抹薄唇抿着，剑眉星目，还未待秦羽说声冒犯，男子开了口，【哪里来的野小子？】
好听的声音让秦羽不由得愣了愣，不自觉地想要跟他走了。
但是所幸不是一个傻小子，他拖着鼻涕吸溜了一声，引得小女孩都忍不住看了他一眼，然后觉得很是恶心，小女孩又用手捂住了小脸，不愿意去看邋遢的秦羽。
“你们是什么人？来我们小山村干什么？”秦羽虽然聪明，但是只不过是个小孩，加上一下被漂亮的小姑娘吸引住了视线。
脑子有些不太灵光，倒是自报家门了。
男子感到有些好笑，说道：“我是来山里找人看病的帅叔叔，你知不知道你们村有看病很厉害的医生？”
“有啊，当然有啊。我爷爷就是方圆百里最厉害的医生。”秦羽一脸骄傲地拍拍胸口，对着男子说道。
“哦？这么厉害啊。那你能不能带着叔叔去看看病。叔叔快要死了。”男子苦笑了一下，有些支撑不住了。
秦羽这才注意到，虽然眼前这个男子长的很好看，但是他的气息十分的虚弱，而且嘴唇呈现中毒的发紫，脸色也是惨白惨白。
还未等到秦羽的回答，男子便是“扑通”一声跌倒在地，失去了意识。
小女孩一下子被吓的乱了手脚，“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小小的秦羽倒是遇事不慌，淡定地对着小女孩说道：“你别害怕。我能救他。”
小女孩半信半疑地看着秦羽，只见秦羽把一颗豆大的黑色药丸塞到男子的嘴里，然后抬了一下男子的下巴，药就咽了下去。
“我爷爷说，这个是药灵子。吊命的，吃了以后死不了的。”秦羽抹了一把脸上的鼻涕，对着小女孩笑道。
“你先在这里等我，看好你的爸爸。我去找我们村里的人来救你爸爸。”
小女孩还未来得及回答，小小的秦羽已经跑出了很远。
她只能焦急又期待秦羽的归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