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醒来，海棠已经走了，林书收拾收拾，背上自己的画板，再去清心竹林，这次去，竹林里密布的剑意似乎更加厉害，林书全力写符，身上的衣服依旧被划破了好几处，等他衣衫褴褛地站在石桥那里，公孙武依旧在桥上发呆，他似乎一夜没睡，也许他根本就不用睡。

林书早上打坐了一会，待身体状态调整到最好后，林书开始坐在竹椅上画剑，各式各样的剑，他之前在经卷库整理的时候，就曾见到穹庐派收集来的各种精美的剑的图谱，他当时见猎心喜，记下来不少，此时全凭自己的记忆，用了一个上午，一把非常华美的剑出现在他的笔端，林书依稀记得此剑叫红霄裂空，剑意吞吐时，有红色剑光直指长空，画到尾声的时候，林书看着自己的成果，十分得意。”你这也配叫剑，华而不实，假于外物，根本不是大道。“公孙武怒道，他不知何时走到林书身边观看，此时看完，却是破口大骂。

林书也不说话，将笔与纸递给公孙武，公孙武一把抓过纸币，径直走到石桥上，开始沉吟，这一沉吟，竟是一两个时辰，随后，公孙武用手抓着笔，开始在纸上挥毫泼墨，他画的很快，就像是小孩涂鸦一般，待他画完后，却是一手提着，向林书展示他的成果。

这实在算不得一把剑，没有剑柄，没有剑尖，更像是几条胡乱画上的黑线，纵横交错，笔力森然，就这样画在纸上，仿佛就要斩出来一般，林书看不出哪里坏，但是他也不觉得好，所以他的脸上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来。”小子你不识剑，什么是剑，这就是剑。“公孙武怒道，将手里的图画举得更高了一些。”我虽然不懂剑，但是我觉得不好看。“林书摇头说道。”剑就是剑，是用来砍东西，用来杀人的，要什么好看。“公孙武发怒地说道，发须皆张，仿佛一头发怒的狮子。”不好看就是不好看，还不让人说。“林书说道。”我去你的！“公孙武怒道，一把将自己所画的剑丢在面前的石桥上，只听轰然一声，一道巨大的剑意径直将石桥从中切断，庞大的剑意意犹未尽，将桥下的水也斩的乱飞，公孙武自是轻巧地向外跳出，林书则是画出一道风符，将飞到自己这里的水花吹落。”现在这剑如何？“公孙武站在河那头说道。

“并不如何，又大又乱，如狂人发疯。”林书说道。

听完这话，公孙武便不再说话，他看到眼前断掉的石桥还有满地水迹的狼藉，也察觉到了一些不对。

“我们来按你说的画，老夫纵横修真界几十年，难道还画不好一把剑？”公孙武说道。

“大可不必，不如我们像小孩子那样，比谁画的剑更好看一些。”林书说道。

“为何一定要好看，道又不是好看。”公孙武说道。

“道好不好看我不知道，但它一定不难看。”林书说道，重新为公孙武奉上纸和笔，公孙武一把接过，却是径直坐下来画了起来，林书也在一旁坐下来，两人各自画了起来，但两人画的时候，总是不时会偷看对方的画几眼，有空的时候，林书依旧会弄点鱼生，公孙武则是特别痴迷，连吃东西的时候手上也不停。

两人一天画下来，足足画了几百符，林书的剑越来越简单，公孙武的却是越来越复杂，两个人似乎走向了完全不同的方向。

“妙啊，我这幅剑，只用了四五笔，但是已经有剑意了，若是再少，符意就不能圆融了。”林书拿出自己的最终成果说道。

“这是我的，我四五岁的时候，父亲为我做了这样一把木剑，舒服的剑柄，精雕细琢的剑身，上面还有龙的图案，还刻了我的名字，这一回首，便是百年了，这苍茫天地间，只剩下我一人了。”公孙武说道，眼睛里却是流下泪来。

两人便这样各自看着自己画的剑，不言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