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离开西宁,刚吃完午饭准备睡一会儿。大均从广西打来电话,滔哥去世了!滔哥全名郭耀滔,长我十岁。今年我五十岁,他刚到退休年龄。
说不出的惋惜!和他认识是在一九九八年,那年他厂子招工被他招进了工厂做销售工作,作为老板的他和我在工作上相互接触,自然比一般的员工要多,就这样慢慢地有了不错的关系。他家四兄弟都认识,老二郭耀强是厂长,我主管销售,也因此和他的关系不错,他家最小的弟弟与我同年,认识但没详细接触,这是后话了。他的去世却让我有一种震惊和伤感,有点象流星划过。又让我感叹,脆弱的生命永远没有人知道——明天和死神谁来得更早。
从二零一零年离开广东,我们相识有十三年了。十三年中两次离开他的工厂又被他两次叫了回去,自问在他的心目中我还算是一个信得过的人吧。每个家都有说不完的烦心事,他家也不例外,他们兄弟之间也是经常出现矛盾,他每次都会找我聊聊心中的烦恼,有一次聊到晚上十一钟才想起来没吃晚饭。生活上他算是一个比较讲究的人,没吃早餐是绝对不会抽烟,不象我早上抽一支烟后才起床。老二郭耀强是在五十岁的时候因肝癌去世,没想到的是他也是因肝癌去世,世事总是让人意外,他平日里因为抽烟,所以他特别在意肺部的感受,结果是肝病要了他的生命。
在我的心里他是一个朋友,还是一个很好的朋友!我管他的夫人叫大嫂,管郭耀强的夫人叫二嫂,节假日休息没少在他家吃饭打牌。当然,他的牌技也相当不错。后来,郭耀强就干脆打电话叫我:回来吃饭了。住他私人的房子连房租也没收过,到现在我心里还是满满的感激!若是早一点知道他病了,我一定去广州看看,可知道的时候他已经去世了。按广州的丧葬习俗就算我现在去了,连骨灰都看不到,一时心里好重的遗憾!
广州,让我想起这座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城市,整个青春就是在那里消费了。原来没打算再去回忆过去的往事,他的离去却又把的思绪带进了广州,带进了那个用青春赌明天的岁月。望着窗外远处的高山,突然觉得自己太小家子气了,三年了也没打个电话问候一声,平时唱歌最喜欢的是谭咏麟的《朋友》,今天发现自己却不够朋友了。
人为什么会死呢?滔哥还买了三倍的保险啊!刚到了年龄就没了,上苍是不是太不公平了?大嫂现在好吗?家宁应该大学毕业了吧?他四兄弟现在两个去了另一个世界。他曾经跟我说:那间公司以后会交给女儿。我问他不是应该交给儿子才对吗?他说:儿子应该出去闯,女儿就尽量安稳才好。多好的父亲啊!
突然间我想起了杰西仁波切的话:
计划未来就像是在干枯的深渊里钓鱼
再怎么努力都不能尽合你意
还是请放下一切计谋和野心吧
如果你还要思考什么的话--
请想想漂浮不定的死期……
不是吗?是的!死期是在漂浮不定,没有人知道它什么时候来,也许比明天来得更早!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与人没什么关系,有人说:世间只有三种东西属于自己,一是吃进肚子里的食物;二是一个好的身体;三是装进大脑的知识。除此外都是身外之物了。想想也真的是这样。但是,人的本性却是贪婪的,而且是无限地贪婪!又有人说:世间只有两件事是公平的,那便是生和死,对谁都是一样,上苍对谁都不偏心。但是,人又是感性动物,几十年的人生总有一些想忘也忘不掉的人和事,在广州的二十多年里,一大半的时间和他相交,一生中能相交十几年的人又能有多少呢?
大均说他也没回去广州,原因也是和我一样,去了什么也看不到做不了,电话里他也是在不停地叹气。
在人的一生中最能被记住的人,是在你最饥饿的时候送来一碗粥的人。大多数人都是看上去很熟悉实际却很陌生。
车轮行进在兰州的黄河大桥上,看着桥下的黄河水,说不出的伤感!
我努力地让自己的情绪平稳。尽管如此,大脑里还是象电影胶片一样不停地放着那个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城市。
说来有些奇怪,在大脑的记忆里却找不到一件能代表它的东西。官方宣传广州是花城,因为这里四季都有花开,南方航空公司的飞机上都是一朵木棉花。但是,当你站在昆明的大街上就会感觉到在这个没有夏天、秋天和冬天在地方,鲜花比广州更美。在广州的时候,朋友常常说想到广州看看白云山,我总是告诉他们,白云山不是山,它就是一座黄土堆,堆得象山的样子罢了。事实也确实如此,当你站在八十三层的中信广场顶端,就能看清楚‘山顶’上的树木和地面。因为,它原本就不是山!
再写这些文字的时候,离开广州整整十年了!再重新认识这座华南的最大城市的时候,突然发现真想不出有什么东西能代表它。城市,通常都有一座建筑,或者一种风俗成就它的名片,如:上海的外滩,北京的天安门,武汉的黄鹤楼,杭州的西湖,拉萨的布达拉宫等等,广州用什么来代表它呢?有一次和朋友聊天,说广州塔能代表现代的广州,或许也有些道理。现在的电视宣传片中的广州塔吗?
我曾经和好多的朋友讨论过这个问题,大家都说着各自的看法,如黄埔军校、中山纪念堂,还有长隆欢乐世界和香江野生动物园。镇海楼,五羊雕像,西关大屋,还有我心中的陈家祠!我努力地否认但又找不到确认的东西。一座有着两千年的古城,怎么会是这样呢?难道能代表这里的只有“广州”两个汉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