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德令哈是早上，在这里下车的人很少、很少，我拖着旅行箱走出车站，感觉还是有点凉意。

老腾还没来，我便在车站前广场找个地方等他。这些日子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车上度过，偶尔站一会儿反倒觉得不错。几年了，这里没什么变化，车站广场上几排灯柱子总让人感觉到不是那么舒服。晚上不那么明亮的灯总有一种让我感觉象是在梦境中一样，今天又发现没有太阳的早上还是有这种感觉。不知道设计师是什么目的，怎么会让人有这种感觉呢？怪怪的。

多数人只知道青海省有个西宁市，一部分人知道还有个格尔木，知道德令哈的人大多是因为海子的那首诗《姐姐，今夜我在德令哈》：

“今夜我只有美丽的戈壁、空空；

姐姐、今夜我不关心人类、我只想你。”

海子无意中把德令哈变成了一座悲情浪漫的地方，德令哈也因海子而扬名青年文学。今天突然想知道海子心中的“姐姐”是谁，在哪？也是在这里吗？来这里的人会不会也象我一样好奇？曾看过一篇八卦文章，说海子的“姐姐”也是一位诗人。但是，她看不起海子，而海子爱她到了疯狂的地步。这位“姐姐”为了摆脱海子的纠缠，就找人狠狠地痛揍他一顿。我在想，若是一个男人去找人痛揍一顿追求他的女孩，人们一定会痛骂那男人粗鲁、暴力、无知、没修养。可对痛揍海子一顿的诗人“姐姐”应该怎么骂？我不知道，有人知道吗？粗鲁、暴力、无知、没修养与读过多少书没多大的关系吗？

听说，在德令哈还有座海子纪念馆，纪念馆就是用“今夜我在德令哈、不想人类想姐姐”作对联，不知道这是谁的主意？越是无知的人越容易篡改别人的著作，奇怪的是还总能篡改成功。这不又让可怜的海子再死一回！也就是这个原因，我来这里是第二次了，也没去看过纪念馆是什么样子，据说海子塑像是用昆仑玉做的材料。我觉得为一个生命定格在二十五岁的年轻人建馆，还不如把他的塑像立在这站前广场上更好。至少可以让那些来找“姐姐”的人能先看到海子，也可能是那尊昆仑玉塑像太贵了吧。

老腾来了，他连连说：对不起。我说：再晚点来就好，你扰了我的清梦。他哈哈大笑起来，显露出一种蒙古汉子特有的豪爽。他把我直接送到金世界宾馆，说中午过来请吃饭就走了。这是一座四星级宾馆一星级的价钱，我的房间在四楼，一切都和我几年前来时一样。记得第一次到这里是晚上，我随服务员进房间后发现没有空调机，便问她四星级宾馆为什么没装空调机？服务员笑着说：明天你上街看看，要是有我替你装一台。现在想想自己有多笨啊！

朦胧中电话响了，老腾说他在我房间门口。我起来打开门还真是，他进门就说：走，我们去吃烤羊。下楼发现他是开摩托车来的，说去那儿的路汽车不好走。我们就这样开着摩托车去吃烤羊，在这里开摩托车不用戴头盔，这种习惯不好，太危险！还别说，在草原上骑着摩托车，加大油门的感觉还真是不错。只可惜好景太短，一个小转弯发现麻烦事来了，反方向来了好多马，前面一个人骑着马，后面跟着的马不知道有多少，老腾连忙停车叫我找颗树靠着，我也赶紧找了一颗大树靠上。马群一路慢跑过来了，好壮观！第一次见过这么多马从身边经过，一百匹？一千匹？马蹄带起尘土飞扬，慢慢地就觉得呼吸不舒服，我赶紧用袖子挡住口鼻，眼镜也模糊了。

二十多分钟后马群走尽了，我也成了一个灰头土脸的人了，我和老腾相互看着大笑起来，烤羊没吃上惹了一身“骚”。

就这样，我俩就在德令哈一家认识的饭店要了三斤毛牛肉和一瓶青稞酒，满怀好奇地端起杯喝了一口，发现跟普通的白酒没有什么区别。服务员又送来了二斤羊条，这下我就犯难了，因为我忘了带五香粉出来，这羊肉还真不是一般的骚，没办法就剥了一颗红蒜头，咬了一口后两眼感动得流泪。

“德令哈”在蒙古语是“金色的世界”。几年前也是七月来到这里，这次还是和上次一样想找到那个“金色的世界”，可我总只能看到路边田里的青稞苗和开着花的油菜。远处的山上也是没树木，露在外的石头给人一种冷酷，杂乱无章的街道找不到一个拍照的角度。

我突然想问海子：“姐姐”在这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