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镇被一条江流,分成了东镇与西镇。
死魂医在西镇,需要渡江。
天澜是第二天中午的时候到达东镇的,这儿,比去年来的时候,又荒凉了几分,以前还能够看到一些老者,在门口懒洋洋的晒着太阳,今年来,那些屋子的门口的杂草,已经有半米多高了,晒着太阳的人,也已经不见了踪影。
东镇上,除了一家客栈在正常经营外,其他很多地方都荒废了。
这几年,人们陆续前往大城镇,像这种镇子,大多都成了一些歇脚的地儿了。
天澜穿过镇子,来到江边,正值夏季,毒辣的太阳疯狂的炙烤,也只有江上清风,能够为人洗涤掉那一丝炎热。
捧起江水吸了吸脸和脖颈,抬头望去,茫茫江上,出现一叶扁舟。
撑船的人是个老者,高龄,体态佝偻,刚靠近,便笑着说道
“太久无人坐船渡江,我技艺都生疏了,天澜,好久不见。”
“您身子骨看着还挺硬朗。”
天澜打招呼后,指着那瘦弱的少年道“这次,又得麻烦阿婆了。”
只要是你的事,就是我们两个老家伙的事,就怕你,用不上我们,姓鬼的老头双臂用力,撑船的竹子舞动,挑起那少年,甩到船上。
轻点,天澜心说,耸耸肩,跳上船。
江风清凉,两人一边行,一边交谈着,一看就是多年的老交情,大约十几分钟后,西镇的建筑浮影出现在水平线的尽头,天澜站起身眺望,到处一片断桓残壁,他一声叹息,小时候跟师傅常常过来玩,那时候,这里还非常的热闹。
西镇前方的水域中,一株粗达数十米的巨树野蛮生长,树躯露出水面八九米高。
树躯上面布满了一排排的梯架,看起来是便于上下。
枝繁,但通体光秃,许是生长在水中,并无树叶,错综交错的树枝上面,挂满了一根根的祈福红丝绸,风儿吹过,丝绸飘舞,上面的每一个心愿,仿佛都被被轻柔的抚慰。
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婆子笑眯眯的站在树屋前方的木平台上。
“阿婆…”,天澜左脚踏水,右脚踏着树躯,轻盈而上,来到她身边。
死魂医云英婆婆捏了捏他的胳膊,道“比上次过来瘦了不少。”
天澜耸耸肩,没怎么解释,云英道“进屋吧,做了你爱吃的糖醋鱼,老头子,把人带上来吧。”,刚进树屋,天澜便看到了放在桌子上面的一个玻璃瓶,里面,五六只萤火虫在飞来飞去,看到此景,他的脸色又凝重了下来。
死魂医这里的萤火虫,可不是真正的虫子。
“又是…”,天澜拿起玻璃瓶,欲言又止。
“前天晚上的时候,千山冰湖山脚下的一家六口,那些残忍嗜血的家伙,一个活口,都没留。”,云英婆婆说话间,将一杆油光铮亮的烟杆拿起来,坐下后,一边往里面填着烟丝,一边说道“都城那边,已经发兵剿灭过好几次了,但是那些家伙,遇到了一丁点的突发状况,就往千山里面一躲,神也找不到,鬼也…摸不着,真是一群,肮脏到极致的混蛋。”
点燃烟丝,烟雾萦绕在她布满了皱褶和老人斑的脸上。
如她的语气和心情,沉重而浓郁。
“我离开这里之前,把他们除掉吧?”,天澜道。
云英婆婆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摇摇头。
“办好你自己的事,你的身上,肩负着更大的责任,这个世界上,太多作恶多端的组织了,你的对手,应该是像黑石、凶榜、玄镜天以及流星殿堂那样级别的存在。”
天澜放下玻璃瓶,虽沉默不语,但内心,早已有了答案。
云英也看着他,没说话,天澜是看她看着长大的,这孩子,不仅仅意志坚定,性格更是坚韧,身上不仅仅有嫉恶如仇的正义感,也有善于周旋的聪睿,加上这些年的历练,也积累起来了一定的经验。
“我得活到你为星武族正名的那一天啊。”,云英暗暗下定决心。
天澜吃着饭的时间,那瘦弱少年被鬼老头带了上来,云英只是看了一眼那个六芒星的图案,已经知道了个大概,随后,只看到云英深呼吸,伸出右手,那尖锐的指甲,一寸寸的刺入了少年的皮肤之中。
少年的鲜血,仿佛在瞬间活跃了过来,在云英的指尖跳动。
仿佛是感知到了什么,云英脸色大变,几秒后,又恢复镇定。
她拿开手,少年被她指甲刺破的皮肤,竟然在瞬间治愈。
“阿婆?”,天澜满嘴油光的看着她。
“你先吃,我去外面等你,老头子,去打条金鳞,给他补补身体。”,面对天澜的疑惑,云英暂时没开口,等到天澜吃完后,两人在巨树的顶部坐了下来。
六芒死咒。
云英往茶壶里面扔了一把茶叶,打开一盒枣糕,递过去。
没听过,天澜摇头表示,恩,枣糕入口很酸,但是回甜,很可口。
“不知道很正常,毕竟多年不曾出现在世界上了,很稀有,但是…”,云英提起茶壶,一边清洗着茶具一边说道“正是因为稀有,恰好更容易知道来源,目前世界上,能下这个死咒的人,只有三个,一个是西荒大漠那边的日神使,但是早在十几年前,他就死了,他的传承人,估计才十几岁,第二个…就是玄镜天的邪首-风乱步。”
略有耳闻,陆天澜冷静的点点头。
“他的位置仅次于玄镜天的天王之下,地位极高,以你现在的阅历和接触的人和事,没有到那一层,很正常,估计这件事情之后,那些成名已久的人,那些站在巅峰的人,还有那些传说级的家伙,都会排着队来找你的。”,云英推过去一杯茶。
好香啊,天澜只顾着品茶了,看起来甚是轻松。
云英也喝了一口茶,才悠悠的说道
“六芒死咒由六种恐怖的毒液混合而成,分别是冰、炎、暗、花、银、针。”
我靠,天澜听得毛骨悚然。
“虽然具体不知道是什么,但是身体里面一次性具备着六种毒素,他居然还能够活着,那也真的是一个奇迹呀。”
云英给天澜续了一杯茶后,道
“这是慢性死咒,看来,风乱步并不想要着急杀他,而是让人不远万里,连续大半年的时间,将一个人,从极北之地运到南境来,以老身的经验来看,这件事情后面,必然藏匿着一个巨大的阴谋,而且这个阴谋,是毁灭性的,毕竟怎么看…”
花费半年时间运送一个人。
这个铺垫与代价,也太沉重了些。
陆天澜的食指“咚……咚……”有节奏的敲打着木桌,他一脸沉思,然后从口袋拿出一个小型的卷轴“这是师傅临死前留下的三道遗嘱,第一件,便是昨天夜晚,去毒瘴林救他,但是师傅已经死了七年了,七年后发生的事情,师傅都已经预测到了吗,而且……”
还预测的如此的精准。
云英轻笑“那老怪物做事情,一向神秘,但是,他绝对不会加害于你。”
正说着,下方的树屋里面突然爆发出一声呐喊,应该是那瘦弱少年醒了,天澜他们进屋的时候,那少年直接跳跃进入了屋内的水缸里面,一边洗,一边不断的喊着“热,热,感觉我都要热的炸开了。”
天澜沉着的环抱着双手问道“是六芒死咒吧?”
云英沉沉的点点头
“炎之毒素,会让他感觉到灼热无比。”
那少年在水缸里面停顿了一下后,突然牙齿“咯咯咯”打着颤,从里面走出来,他抱着自己,蹲在角落看着四周道“冷,怎么突然一下好冷,外面那么大的太阳,为什么我会这么冷?”
“同理,冰之毒素,会让他感觉到身陷冰窟之中,暗之毒,则是疯狂的折磨他的心智、神经,可能会出现大面积的记忆空白,花之毒,会让他的身体一直处于虚弱阶段,而银之毒,会让他丧失基本的行动能力,全身半瘫,最后,就是他身体里面,有着三根银针,也是最后的针之毒。”
刚刚云英检查过他,他的体内的确有三根银针,分别在后脑勺与双肩内。
“他的劲、气、力,全部都被银针所封死。”
“而且下针的力量、手段、精准程度,那都非常专业,如果你强行将银针从他的体内震出,轻则伤及颅内,重则,当场身亡。”
乖乖。
天澜忍不住的感慨了一声
“小哥,你跟那个风乱步,有什么深仇大恨吗?他要这么对付你,明明可以一刀给你一个痛快,非要万里迢迢的把你送到这儿来,难道是南境的地下有糖吃么?”
说话间,鬼老头将少年的嘴巴撬开,给他塞进了一颗乌丸。
这东西可是汇聚各种草药,七七十九天才出一颗,虽说不能让少年彻底痊愈,但是,明显看到,少年深呼吸了一下,情绪渐渐的稳定了下来。
沉默很久,他抬起头,清澈的眼神充满了迷茫。
问道“风乱步是谁?你,又是谁?”
“姓陆,我的朋友一般都叫我天澜。”,说话间,天澜想起来,暗之毒会让他的大脑出现大面积的空白和记忆的丢失,于是便道“你对于你自己,还记得多少?”
我?
少年慢慢的站起身,在棺椁里面躺了半年,他身形极其的消瘦,一头长发也是相当的杂乱,他颤抖着抬起手,轻轻握拳,这个简单的动作,他也做的十分吃力,而后双眼出现迷茫,又轻轻的吐出一句:“我?”
“我叫叶青。”
他有点犹豫的说道。
天澜环抱着双手,脑袋一歪,眼神压迫:你确定?
“脑海中似乎有人,曾经这么叫过我,但是…”
叶青的右手抓着头,有些痛苦,道“可我不记得是谁,叫我的名字,但是,应该没错。”
哦,叶青,天澜微微的点点头,深呼吸了一下,走出树屋。
眺望着前方广阔的前方,烈日的炙烤下,从芦苇荡那边的风势过来,便吹拂的水面荡漾出一阵阵的粼光,他一边卷烟,一边沉思,师傅留下的三道遗嘱上,只有三句话,第一句就是昨晚救人,而第二句就是,前往南境主城—翡翠都城。
去干什么?不知道。
模棱两可,神神秘秘,符合师傅的作风,但是身后这个人,怎么办?
他连走两步都费劲,自己如果要去翡翠城,一路跋山涉水,孤身一人当然好,如果带着他,不知道,要耽误多久,但是…
不可能放任不管吧。
天澜叼着烟卷,右手举起,食指上,小火苗升腾起来。
“皇室棺椁,如果这个人是王族,那么,我可能就牵扯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之中。”,天澜自言自语,以后的麻烦,会接踵而至,刚刚云英也告诉他了,会有很多恐怖的家伙纷纷出现在自己的前方。
值得吗?我这么对他,我有什么好处呢?我又不是圣人。
“久违的感觉,我竟然陷入了纠结之中。”
一向都从来不拖泥带水的天澜自己这么评价自己,随后苦笑一声,叼着烟,盘腿而坐。
而树屋里面的叶青则是问道“您…是谁?”
“我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人,救了你一条命。”,云英婆婆指了指外面的陆天澜,叶青的目光朝着他看去,他正抬起头仰望天空,然后像是下达了某种决定一样,用力的伸了伸懒腰,云英在旁边问道“不相信吗?”
相信。
叶青点头“他看起来,是非常可靠的男人。”
而后,他抬起头,看着云英道
“其实我刚醒的时候就在想,这副身体,还有什么必要活着,可现在,知道了有人舍命救我后,我荡漾如死水一般的心中,突然泛起了,想要生存下去的涟漪,尽管,我什么都不知道,也失去了很多记忆,可是,我会活下去的。”
他这番话,天澜他们都听到了,云英更是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看来曾经你接受过了不起的教育,这种思想已经刻入了你骨子里面,是很坚韧的小伙子呀,我还以为你会很脆弱、会哭泣、会闹、会乱发脾气,可是,你比想象的要,清醒很多。”
有觉悟。
鬼老头也频频点头“对得起天澜救你一命。”
“其实,我也想知道,到底是谁,把我害成这样。”,叶青低下头,又想要用力握拳,但是努力了几秒后,他轻哼一声,拳头没握住,自己反而用光了所有力气。
这般虚弱,连站起来都费劲,天澜道
“阿婆,帮他调理两天身体,两天后我来接你…”
天澜轻笑“不要用那种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我,你知道阿婆的代号为什么叫死魂医,她的手段,可能会超越,你对常规医术的认知。”
叶青啊了一下,呆呆的点点头,然后道“天澜哥是吗?谢谢你,救了我。”
“不谢。”
陆天澜冷漠的回应了一句后,刚要抬脚走,随后又换了一种温和的语气。
咧开嘴笑了笑,安抚般的说道“不用谢。”
坐上鬼老头的船摆渡到前方的暗夜东镇,行船时,鬼老头说道“这件事情,很可能没有那么简单,越往下挖,复杂交错的根茎,也就越多,这也同时意味着,你离危险越来越近,你现在实力虽然可以,但是,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山更有…”
一山高,我知道。
天澜懒洋洋的躺在木舟上,拿起斗笠盖住了灼热的太阳,说“我有数。”
好,鬼老头放心的点点头道“你确定,他们交接的地方在东镇吗?”
“三眼隼一直盯着呢,去了,肯定会有收获。”
——
东镇的地平线前方,风中热浪滚滚,干燥的地面更是扬起了大量的灰尘。
一个人影,一瘸一拐的靠近东镇。
“吱吱吱…吱吱吱…”,风中,东镇的箭头标有气无力的转动着,那人走近,赫然是昨晚被天澜打的半死不活的赤狮,他的身上零零散散敷着一些草药,光是走到这里,他便已经竭尽全力,直接坐在了阴凉处,抬起腿,看着小腿处的剑伤,疼的又是一阵咧嘴。
“兔崽子,别让我活着,不然我将你千刀万剐。”
“这是哪里来的毛头小子,连黑石门的我,都敢惹!”
赤狮放了两句狠话后,撕下衣服,包好伤口处,又艰难的站起身。
他朝着镇子里走去,一路上依然骂骂咧咧
“出来的时候十三个弟兄,如今一个都不剩了,我回极北如何交代。”
“我活着,他们却死了,老六那泼辣媳妇儿,非得把我扒皮抽筋不可。”
他丝毫没有注意到,东镇某栋残破的三层建筑上,一只三眼隼正在死死的盯着他,看到赤狮进入了‘东来客栈’后,三眼隼展翅飞舞而起,消失在天际尽头……
客栈没几个人,赤狮坐下来后,终于长舒一口气。
老板笑吟吟的走过来,看了一下赤狮的伤势,似乎见惯不怪,只是问道
“喝点啥?吃点啥?”
赤狮抬起头道“我要喝蚊子血酒一坛,吃蚂蚱肉八两。”
老板笑而不语。
赤狮从怀中,将黑曜石轻轻的放在桌上。
“楼上请,二楼有人等你。”,老板随意的指了指楼上后,便听到了外面的马蹄声,连忙出去,看到一支庞大的队伍从地平线过来,队伍后面浓烟滚滚,阵势不小。
李家又运送物资进千山岭了,大单来了,大单来了,老板乐的笑开花。
那队伍正是狼旗,李绾绾看到了暗夜镇后松了一口气
“二叔,可算是到了,晒死了都。”
“好好在家里呆着不行吗,哪怕是学点做菜做饭呢?非要说出来跟我跑一趟,怎么样?不是想象中那么轻松吧?”
不,李绾绾傲娇的抬起头“我觉得很轻松。”
死丫头,还嘴硬呢,李仲天笑了笑后,从脖子上面的狼牙口哨塞进嘴中。
一声低沉却响亮,类似于狼哞声的哨音响起,从队伍后面,六个人立刻加快了速度,朝着暗夜镇冲锋过去,而后又围绕着镇子散开。
“二叔,这暗夜镇您都来多少趟了,还派狼崽子出去刺探呢?”
“小心驶得万年船,把一件基本的事情做好,虽然说看起来很笨,可是,难能可贵之处就在,犯的错误,就会很少。”
李绾绾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翘起大拇指“姜还是老的辣。”
“丫头呀,你二叔这辈子,大出息肯定是没有,人呢,也很愚笨,也没做成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但迷迷糊糊,这么多年,我也就那么过来了,人生啊,贵在脚踏实地,勤勤恳恳,能够接纳自己的普通,听起来很容易,可是,却极难。”
“二叔也想我本分嫁个人,然后平定、安稳的度过此生吗?”,李绾绾问。
是,李仲天用力的点点头。
李绾绾刚想说“年轻人就是要闯荡、有热血…”
却还没开口,李仲天就说道
“我知道,我的想法,对你们年轻人来说难以接受,甚至会觉得我古板,可是丫头,你不要觉得这很可笑,我是真的希望你…平平安安,一生都安安稳稳,即便我知道,你会有属于你的人生,你想要有一片天地,可是二叔,不会改变我的想法,我就想你……”
平安幸福。
他语气真挚,感动的李绾绾红了眼眶,随后又大大咧咧道
“那二叔有没有看上哪家公子少爷啊?”
“哎,一言难尽,还真没几个能入我眼的,一群废物”
说到这个,李仲天又喋喋不休起来。
狼旗一群人的到来,受到了客栈老板的热情接待,李仲天跟他也是老朋友了,说今晚在这里过夜,问着有没有烤全羊之类的时候,李绾绾眼尖,一眼就看到了角落那一桌的陆天澜,一路小跑过去,跳到了他面前。
“这么巧,又见面了呀。”,她大大方方的打招呼。
天澜对她的印象很好,站起身,点头道“姓陆,陆天澜。”
哇,李绾绾惊讶了一下“一个名字把海陆空全占了,厉害,我叫李绾绾,这次出来,是跟我二叔学习物资运送的,以后这条线路,我估计会经常走,你是千山岭境内的人吗?我二叔常说,多个朋友多条路…”
“绾绾!”,还没说完,身后传来李仲天比较有怒气的一声低吼。
感觉到那老家伙要杀人的目光,天澜淡淡笑道“他似乎在叫你过去。”
李绾绾刚聊上呢,不情愿,“咚咚咚”一直用力走着过去
“我交朋友呢!”
“什么朋友都能交吗?我不是告诉你离那个人远点,远点,再远点,那手茧,没个十几年的练剑的功夫,不可能那么厚,你还顶嘴?还瞪我是不?”
手?
天澜看着自己的手掌,茧厚,疤多。
“确实挺难看的啊。”,他自嘲的笑了笑,坐下来,没在意的往嘴里扔了颗花生米。
客栈老板这个时候却急匆匆的走过来,放了一壶好酒。
“祖宗,你不是来干什么的吧?”,老板有些胆颤的看着天澜。
“不会砸你招牌的…”,天澜看着外面,地平线上一片赤色晚霞,他道
“早点关门吧,今晚,不大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