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达达鄂闷闷不乐地回到家中。

他的夫人、贤惠的爱莎怀抱不满周岁的达达博——也就是我（达达博注：为了叙述方便及考虑到行文的一致性，以后一律用第三人称来称呼我自己）——过来坐在他身边。

达达鄂从夫人手里接过孩子、亲昵着。

爱莎：“亲爱的夫君，我看您仿佛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今天在朝中遇到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了吗？”

达达鄂：“哦，我正想告诉你。今天，伟大的国王亲口敕封我为二等公爵、‘屠虎武士’，任职御前纠察大臣，接替父亲执掌帝国纠察院。”

爱莎：“这应该是好消息呀！”

达达鄂：“但是，我的好兄弟波利尼却因平叛中的一些小小失误，没有得到任何封赏，使我无论如何高兴不起来。”

爱莎：“我想：以波利尼的本领，今后总会出人头地的。你可以多为他创造机会。”

“我也是这样想。还有，我的另一个兄弟——庞塞——已经被捕获。大臣们纷纷建言要杀掉他，而我不同意，请求国王陛下将他终身监禁。庆幸的是，陛下采纳了我的意见。”

“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但愿他能幡然悔悟、痛改前非，将来也许您们兄弟能团圆呢。”

“但我忧虑的倒不是这些，而是密朗大人的一个奏议…。我现在需要去拜访‘鸟羽’大人。”

……。

“鸟羽”还是在太阳神庙当代理祭司。

达达鄂进去时，他正盘膝端坐在祈祷室中闭目冥思。

达达鄂曲膝坐到他对面，一言不发。

半晌，“鸟羽”睁开眼，默默注视达达鄂，良久方问道：“您来了？”

达达鄂：“是的。先父曾对在下说过：您是他最可信赖的人，让在下遇事请教您。”

“说吧。”

“近来朝臣们一些言论令在下深感不安。”

“我知道您是指密朗的奏议，他提出要设立‘情报院’、‘铁面队’及增设‘明耻课’。这说明猎人在设笼、渔夫在收网，从此黑夜要远超白昼，宽容将被严苛替代。——但您是阻挡不了的。”

“我想对此总要做点什么。”

“此奏议背后主使是两位御弟，可能也是陛下的想法。您唯一能做的，是运用您的职权，使百姓少受一些祸害，减轻他们所遭到的痛苦。”

“鸟羽”停了停，接着说道：“但您一定要万分小心谨慎。如果让朝臣们发现您的想法与他们不一致，会给自己惹来麻烦。所以您的地位并不稳固，危机随时会降临在您身上。作为您父亲的好友，帮助您是义不容辞的责任。顺便透漏给你一点秘密：我正在试制某种东西，如果成功的话，或许将来对您或您的后代有用处。”

当达达鄂告辞时，“鸟羽”道：“记住：在汹涌的大海上，能引导您度过惊涛骇浪而永不迷航的，唯有您的良知。”

……。

同一时刻，在另一个地方——典狱长家中。

波利尼散朝后回到家。

夫人伊娜见他回来，兴高采烈地问道：“快告诉我：伟大的国王是如何夸奖您的、同时给了您什么封赏？”

波利尼闷闷不乐地回答：“和你期望的正相反，陛下不但没给我封赏，反而给予我一顿严厉的斥责。”

“为什么？难道这次出征您没有功劳吗？难道不是您最先发现叛军营地、带头冲进去、消灭了所有敌人，平息了叛匪吗？”

波利尼听到夫人的质疑，羞得面色通红，无言回答。

这时，典狱长——他的岳父、伊娜的父亲——走进来。

他对女儿道：“不要再为难我亲爱的女婿！他已经尽力了，责任不在他。”

又对波利尼说：“我已听说达达鄂被封为二等公爵、‘屠虎武士’，任职御前纠察大臣，执掌帝国纠察院。你应该知道：达达威生前是国王亲如兄弟的宠臣，他的亲儿子受到如此高规格的册封不奇怪。而你的父亲虽然也是帝国英烈，但去世二十多年，早已被陛下遗忘。如今你不过是一介平民，我又不过是小小的典狱长，怎能比得上达达家族的赫赫威名？所以你大可不必为此耿耿于怀。”

波利尼愤愤不平道：“敬爱的岳父，我并不是因为未得到陛下封赏不满，而是因受到不公平对待伤心。就说此次出征，虽说我考虑不周，让勒克苏溜走了，但毕竟歼灭了叛军主力，平息了战事。而达达鄂又做了些什么？论之功劳岂能比得上我？他得到了如此高的荣耀，我却一无所得，让我脸面丢尽、如何见人？”

“好啦、好啦，天神教导我们要安于自己的命运，你是争不过他的。”

“我不甘心！以后我会找机会与他一比高低，看看到底是他们达达家族的后代强、还是我们波辛家族的后代厉害！”

典狱长微微一笑：“我想总会有机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