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玉英大学终于毕业了,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这四年大学真是苦透了。
父亲得脑溢血,在家里躺了整整两年后撒手人寰,家里一共欠了三十万外债。
母亲的身体也时好时坏,无奈地拖着虚弱的身体辛勤的劳作5亩耕田,艰难地维持家里的开销;钱玉英則一边学习一边打工常常困得一闭眼就睡着了……
那时她常常想:“咬牙坚持,熬出来就好了,加油。”她鼓励自己,渴望明天。
那时她就如茫茫戈壁濒临渴死之人,梦想着走出沙漠,前方的伊甸园,极乐世界,甘泉闪烁着金色的光芒,鼓励着她艰难前行;她坚信只要走出了沙漠,困境就消失了,一切都会好了起来的。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走出了沙漠补充了水份后,才觉得水并没有那么高贵,只是生存的必要条件;生活却是漫长的,翻过了一道山,还有几道梁,山路更加崎岖坎坷,更艰难。
如今贫穷、困境如影随形,家里经济拮据,债主经常要钱,母女度日如年。
她毕业于县级市的大学,劳动保障专业。这样的学校,这样的专业要想在大城市找到好的工作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可在家乡找工作吧,工资又太低了,低得有些可怜。但她必须要找好一点的工作,挣钱,挣很多钱,30万的外债可不是小数目,那些亲戚都等着还钱呢。
就这样思前想后,在电脑上查看沿海大城市的招工信息,还是没有寻找到满意的工作。
同学们大都去南方工作了,实习工资3千元,半年之后能拿到5千。
应该说还可以,对于省吃简用的钱玉英来说,还是能存下些钱的。总要尽快把亲戚的债还了吧,哪怕是先还一点点。思前想后,通过比较,觉得哪也不如广州,她打算去南方了。
和母亲商量。母亲说:“在县城工作吧,去远了一个闺女家家的不放心,再说她身体也不好,一年跑两趟就赔钱了。”
母亲说得也对,广州到家乡3000多公里,车费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自己没想到这些,她又动摇了,于是又住了几天。
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如卧针毡。几年不如意的生活,她有了轻微抑郁症,本来都好了,这两天有点不舒服,每天吃上一片药盐酸帕罗西丁,抑郁的情绪渐渐调整过来了。
院子的蟋蟀“嘟嘟”地鸣叫着,宁静的小院子。几声狗叫搅得心烦。
怎么办呢?应该立即想个办法,不能这样耗下去了。但县城没有像样的工厂,在家乡打工不到2千元,除了吃喝,剩不下什么;广州又太远。
她希望找到一个满意的工作——挣钱多的,哪怕是艰苦点也无所谓;但是天不遂人愿。
第二天一早,同学来了手机:“广州不错,哪都不如这里,不要犹豫了。我们都很想你,快过来吧。”
这几天有的亲戚借着看望她毕业归来婉转地提出家里生活遇到了许多困难。是的应该尽快地还亲戚的钱了,都好几年了。
听到了同学的召唤和债主的诉苦,她动心了,因为自己的专业和学校,决定了自己没有很好的选择,这样待下去毫无意义。于是她终于下定了决心,要去广州打工,她别无选择,她不再犹豫了,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去广州了。
母亲心疼,但也点头同意了。
吃完了中午饭妈妈进来了,手里拿着一封邮件。
钱玉英以为是同学寄过来的,挺高兴,打开一看,竟是一封滨海市某公司的邀请信函。“根本就没有在滨海公司投档。奇怪了。”她打开了信函:
钱玉英女士,您好。
我们是滨海市开发区中石油海上开发公司。我们急需一位劳动保障管理人员。公司福利五险一金。薪酬一月一万元。管吃管住。您如果有兴趣,请速来我们公司报到。
劳资科长冯潇潇。手机134203……
她喜出望外,但很快就平静下来。这无异于天上掉下了馅饼,还是三鲜馅的。
她们不出名的学校,劳动保障专业,不好找工作,基本没有做本行的。工资一万元,包吃包住,五险一金;对于她一个刚刚毕业的学生来说,这根本就是天方夜谭,不可能的事情。她继续收拾东西了。
晚上,打开电脑查了一下滨海市开发区石油海上开发公司。招聘条件要得都是958的,他们的这样的学校根本就不在招聘之列。而且劳资不是科,而是劳资部,部长也不叫冯潇潇。这根本就是个骗子?或者是谁在开国际玩笑,这么无聊。
她打手机给冯潇潇,一直处于占线状态。
她把信函扔到垃圾筐里了。
“又是骗子而且是一个低智商的骗子。”钱玉英想。
第二天一早就去县城买些东西,中午在饭店里吃了两个包子,又给母亲买了些水果就回家了。
晚上躺在床上,想着不日要去广州,见到多日不见的同学心情也是十分激动的。睡了一觉,手机响了,打开一看是一个短信,竟然还是滨海石油公司的。
短信内容是:
亲,钱玉英女士:不知你决定没有,如果决定请回短信。我们会给你寄去路费以及住宿吃饭费2千元。热切希望你加入我们的团队。
劳资科长冯潇潇。
“奇怪了,福利真好。不是骗子?”她思索起来。
她急忙起床走进母亲的房间,母亲说:“是骗子吧。哪有这样的好事?”
钱玉英说:“她要给我路费2千元,哪有这样的骗子?再说滨海离家几百公里,而且还是北方第二大城市,石油公司是个大公司。不如去回了短信看看,如果寄钱过来,反正也不花自己的钱去看看也不错。”母亲见她说得有理。
她立即给公司回了短信表示自己非常愿意加入团队,没想到手机立即银行转账过来2千元。
她欣喜若狂,高兴得和妈妈拥抱起来。
妈妈疑惑,和几个老姐妹商量,大家都说,没有那么好的事,邻村有一个本科是一本,干了三年一个月也就六千元,一个月一万元应该是个骗子。
总之去与不去,骗子与馅饼各占一边半,伯仲难分,但那两千元钱使钱玉英不再犹豫了。
天一亮母女就去县城,买了些衣服和日用品,还买了一个红色的拉杆箱。钱玉英说,自己那个箱子还能用。母亲说:“红色象征着吉祥,红色辟邪;红红火火图个吉利。”
当然广州的同学大都认为,这肯定是个骗局;这么好的待遇就是211学校都望尘莫及更何况我们的学校呢。
钱英觉得同学们说得有道理;天上只掉下过冰雹与炸弹,从来就没有掉下来过馅饼的,还是三鲜馅的。这次应该也不会例外的。“也许会有例外发生呢?”她希望这样的,美好的希望诱惑着她不在犹豫了。
过了一会儿她又在思索,又有些犹豫了,但手却没有停下来,准备给好了行装,从垃圾筐里找出那张邀请函拉着红色的拉杆箱到了县城,登上了去滨海的火车;无论如何,她要去滨海看看,反正不花自己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