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看她的胸，不对，是看她的脸，不像是骗人的。
况且，他也没有什么可以骗了。
“戴上了会怎么样呢？”
“会有一个你自己的窝，每天吃肉吃到饱，而且我还会带你去散步……”
没等大姐姐说完，沈墨的目光就呆滞了。
这么美好的生活，凭他自己的大脑根本想象不出来。
“你愿意戴上么？”
“嗯嗯！”
“我帮你戴上。”
大姐姐的发丝擦过沈墨的脸颊，两只手缓缓从他脖颈边穿过，将项圈缓缓扣上。
耳旁，有些酥酥麻麻的，传来她有些嗔怒的声音。
“不要乱动。”
不知为何，项圈扣上的那一刻，沈墨的眼泪就止不住了。
眼泪混杂着鼻涕，放肆的流淌到大姐姐身上，打湿了白色的衬衣。
沈默伸手去擦，没想到越擦越脏，原来他身上没有一处是干净的。
“别哭。”
耳边再次传来大姐姐的声音，干净的手帕落在他的脸上，替他擦去了脸上的泪痕。
而沈墨甚至没有从大姐姐的脸上，找到丝毫嫌弃的表现。
……
“老板，您为什么不生气呢？”
待到沈墨被内城护卫队押去收容所后，随从试探着问道。
她无法理解，为什么老板被弄脏了衣服却不生气。
“你会对一只笔生气吗？工具脏了坏了，换掉就好了。更何况，他是我有趣的宠物啊，谁会嫌弃自家的狗脏呢。”
“对了，你知道穷鬼的生活是怎样的吗？”
钱夕夕突然问道。
随从有些懵，作为钱家选拔出的仆从，自幼生活内城的她，当然很难理解外城的生活。
竟然会有人吃不上米饭，那他们为什么不吃肉呢？
像是想到什么，钱夕夕的表情变得愈发愉悦，她拿出了一个破旧的账本，自言自语道。
“这可是他身上最重要的东西，字里行间都是贫穷的心酸，而这些记忆，就是他曾经活着的证明。”
账本在她手中翻阅，开始日期正是三年前，上面记载的每一笔衣食住行，都是沈墨生活的痕迹。
“你知道撕掉后，会发生什么吗？”
钱夕夕在笑，早在逮捕之前，她已经推测出了沈墨觉醒的原因，对于城中首富的她，还有比沈墨更好掌握的超能力者吗？
在她说话的时候，半空中有纸屑飘落，过不了多久，就会被内城的扫地机器人，当做不可回收垃圾清理。
忘了说，扫地机器人也是她的公司所提供的。
“女士，这里是内城，不能扔垃圾。”
不远处，有城市管理人员匆匆跑来，迅速开具了五百块的罚单。
“是吗？你处理一下。”
钱夕夕转身离去，随从会意，接过罚单，当着管理人员的面，撕成了碎片。
“你怎么敢……”
没等他说完，随从就已经甩了一千块过去。
“这是罚单的份，懂？”
只是一点小插曲，随从没有再停留，赶紧跟上钱总离开的步伐。
她只是普通人，并没有超能力，可跟在钱总身边，她就是人形钱包。
自是能借用那无比的“钞”能力，能将整座内城买下来的能力。
……
“盗贼，是你拿走了记忆吧，你看坐标都这么惨了，干脆把记忆还给他得了。”
在无人可见的精神空间中，游侠忍不住开口了。
“我可是只会偷心的盗贼，偷记忆干嘛？话说刚刚那个大姐姐，很有偷心的价值啊。”
盗贼吞了吞口水，眼中多了些说不清的情绪。
“狂徒，你说呢？被坐标请上身的滋味如何？”
盗贼看向靠在沙发上的狂徒，简直是行走的霸道，暴力的代名词。
“无趣，坐标的肉体太孱弱了。”
狂徒扳动手指，先前处理那个唐糖，连热身都算不上，为此，他在离开前，给沈墨留下了一点小礼物。
只是，坐标的反应倒是有趣。
“谎言，是人类的本能，真没想到他连自己都骗到了。”……
内城里，是沈墨从未见识过的宽敞街道，沿途有扫地机器人，路边连一点垃圾都没有。
这是生活在外城的他无法想象的，毕竟，没有垃圾的话，流浪汉怎么为生呢？
荷枪实弹的执法队一左一右，将沈墨夹在中间，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他们是知道超能力者的破坏力的，上一年有一个满编的执法队伍，羁押一个刚觉醒的超能力者送入收容所。
据说，那个超能力和内城某个家族有关，是其中的旁系子弟，似乎是涉及到了家族内斗，主家的继承人死了，旁系的超能力者只有送入收容所才能活命。
在收容所前面一条街，只要一个转角，就能看到收容所的大门，执法队都做好了交差的准备，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旁系的超能力者失控了，变成了怪物。
那条街，没有留下一个活物，他们只知道，事后扫地机器人打扫残骸，足足用了三天。
这次，只有他们两个人移交沈墨。
现在，他们又走到了这条街。
沈墨好奇的四处张望，他发现这条街比先前看到的更加崭新，像是才修建不久，连入驻的商户都没有几家。
他脖子的项圈亮着蓝色指示灯，似乎是表示正在运行中。
沈默也不是很懂这高科技，真的能实时传递他的身体数据？说到底，这就是变相的枷锁罢了。
说来也是，犯下了错怎么能不受罚？
沈默伸手探入项圈下面，他依稀记得，唐糖那一刀，就是砍在这个位置，可是，怎么都摸不到疤痕。
在他向幻觉求助后，就没了记忆。
再睁眼，沈默看到的，就是一个个对着他的枪口，还有满屋子，随处可见的唐糖碎片。
真的是他做的？为什么他一点印象没有？
面对盘问的时候，沈墨没有说谎，他确实失去了当时的记忆。
可若不是他做的，为什么，直到现在，他都在手痒。
像是，没有玩尽兴。
沈墨不知道身旁的执法队如何提心吊胆，也不知道内城的会议上，曾以七比一的投票，决定将他处死。
他转过了街角，眼前顿时一暗。
数十米高的城墙，挡住了他的视线，和他在外城看到的一样。
不一样的是，他看到了一扇门。
收容所，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