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人家是在围剿“鹰爪王”一伙,血刀神尼却以为是自个的行踪暴露了,索性变暗闯为强攻了,从黑暗中贸然杀出。血刀神尼相信这样干,一定也会逼迫“刀王”现身。只可惜她拨错了算盘,“刀王”让“鹰爪王”给绊住了过不来。而杨府的鹰犬错把天山派、艾变虬当成同一伙人了,所以千方百计要阻挠这两帮人汇合。高手中分出来清风长老、周芳等一拨人围攻、狙击天山派。
别人被嘀血宝刀的名头给唬住了不敢上,但却唬不了清风长老。这凶僧由惊骇变得务实了,他自恃有混天霹雳掌、粘衣十八跌、五毒梅花针三项绝技在身;而且,还因为有“刀王”这样的高手在上面压着,始终出不了头,好不容易机会来了,要独挡一面了,该着自己露脸了。所以,迫不及待地窜到最前面。
“弥……弥托佛!”和尚口颂佛号,“贫僧倒……倒倒要看看血刀神尼,怎怎怎……”可他这么一激动,话就说不出来了,结巴造孽啊!
血刀神尼人称“武林中的小百科”,知道这清风长老又臭又硬,像个刺猬般不好缠,而且她的心态跟“鹰爪王”不一样,想要“闪人”了!因为天山派面对的形势是已经惊动了杨府的警卫,虽然这些鹰犬畏惧嘀血宝刀的威力暂时围而不攻,但人越聚越多,大队官兵亦将随后赶来,俗话说得好“民不与官斗”,继续纠缠下去是没有任何的益处,找“白总管”只能是另觅时机了!
血刀神尼一声唿哨,类似于“风紧扯呼”的效应了,招呼天山派的人撤退。而本人刚要转身跳出圈外闪身走人,清风长老袍袖一展,双掌齐出,“混天霹雳掌”已携带炙烈的热气旋卷将了过来,封住了退路,招式上唤作“闭门推月”。
“来得好!”血刀神尼虽无心恋战,不得已略作歇顿来认真应对,她一声清啸,肘部一抬,掌中宝刀一招“昭君抱琴”,血刀寒光闪烁,提前截断了清风长老的攻击线路。
佛学界的两大僧尼各展绝学,须臾间就连换了五、七招,半斤八两,谁也没找着便宜。血刀神尼更希望尽快地结束战斗,因而比清风长老更迫不及待地使出了“血溅刀法”的绝招。只见她一刀虽然砍空,但身体移形换位却很快,月色朦胧之下愈发地眼花缭乱了。藉着步伐变幻的掩护,嘀血宝刀很隐蔽地从右手换到了左手,诡异地出招,“天光血影”,从一个完全不可思议角度猝然地发招了。
饶是清风长老这样的江湖老鸟,也着了左手刀的道,就听“喀嚓”一声,宝刀把秃驴长老的僧袍一只宽大的长袖给卸割掉了,碎布片在那空中飞扬,要不是清风长老本能地缩手缩得及时,这一只手腕就让人给斩断了。
趁着清风长老的震惊楞神之际,血刀神尼一个飞弹跳出圈外,窜上了院墙,是飞纵而走了。
清风长老很明显地输了一招,脸上煞是无光,不由得恼羞成怒。因为他很清楚以神尼的轻功,自己是追不上的。于是清风长老把剩下一只袖子的那只手一甩,一束的五毒梅花针“漫天风雪”奔着血刀神尼的身影就密集地发射了出去。
梅花针无声无息,针群飞行破空的声音十分地细微,而战场上的局面又比较混乱,各种声音交织,很嘈杂。一心只想着撤退的神尼年事已高,反应也就慢了。多亏了她的徒儿逆影寒光不放心师傅独自殿后,返回来接应,正好看到了清风长老的偷袭行为,急忙高声示警,“师傅,小心暗器!”
正施展着“草上飞”轻功飞行术撤退之中的的血刀神尼听到了徒儿的警示,急提了一口真气,“踏空飞步”中踩着树枝,来了个“千斤坠”的身法,身体猝然就下坠了,其身形比先前陡然降了一个多身位。清风长老的那束的梅花针自然就失去了准头。“唰唰唰”这一阵针雨把血刀神尼前后左右的树叶射落了一大堆,仅有两枚梅花针无关痛痒地射到了神尼的佛帽之上。
再说“鹰爪王”正和“刀王”两人杀得兴起,但跟随着他来闯琼花楼的那些手下花忠、史云早就盯不住了,险象还生地苦撑在刀山枪阵之中,一片地垂死挣扎,嗷嗷待毙的哀鸣之声。天山派一撤退,又有一批好手增援到这边来了。
艾变虬虽然我行我素,但并非愚笨之人,形势还是观得清的,他虚晃了一招,跳出圈外,呵呵地干笑着,“没想到啊……杨府内还有此等高手在蛰伏!呵呵~~这一次就失陪了!”
白玉良当然清楚对手是“鹰爪王”艾变虬——官家的人,真曝光,点破了,谁也落不着好的,遂不再相逼了,棍交左手,盘龙棍朝天一柱香,右手一挥,示意其手下将包围圈闪出了一个缺口来。然后,微微一笑,“阁下的擒拿手、大力鹰爪功都名不虚传!改日再行请教吧,请!”
“刀王”这话一出口,只差没点名了,彼此都心知肚明。艾变虬冷笑着点头,表示买这个人情了,示意手下背起昏迷在地的佘和,匆匆逾墙而走,撤出了杨府。
撤出杨府后,艾变虬摘下了蒙面的皂巾,免不了是有些戚然的。虽然与一个疑似“刀王”的人痛痛快快地杀了一场,但连琼花楼的边都没沾着,怎么说也有些煞风景和失落,“难道我的武功真的不行了吗?”
藉着朦胧的月光,艾变虬放眼远眺,依稀可以看到远处正在飞檐走壁撤离之中的天山派夜行人的身影。艾变虬的雄心陡然而生,“如果能将这班草寇斩尽诛绝,今晚也算是不虚此行啊!”
念及这里,艾变虬已决心不放过天山派,他回头对花忠、史云说,“你等把佘护卫送回去,待本督亲自去追拿那些贼寇。”
花忠、史云经过杨府的这一场夜战,早已没有东京刚来时的那种豪气,巴不得地说,“属下遵命,请大人多加小心。”
于是,艾变虬单枪匹马施展着超一流的轻功飞行术追向天山派。
感觉到有人追了下来,四个担任后卫的天山派好手回过头来对付“鹰爪王”。四个?四十个也不行!艾变虬的速度并未因为有人狙击而有所减缓。高速运动之中,出手如电,踹腿锁喉,插裆扛摔,卡脖提裆,下拨勾拳,俱是一招制敌,这四位好手全部很凄惨地枉送了性命。
撤出了西京城来到郊外,经过一番的追逐赛跑,天山派仍然摆脱不了艾变虬的追击,索性就停了下来。艾变虬一个“鲲鹏遥杳”的身法轻飘飘地降落在天山派好手们的前面。
天山派好手之中闪出一个六十多岁的老者,这位是天山派的总护法,叫做碧眼隼李淳风,在江湖上也算有些名气了。李护法虽然须发皆白,但蜂腰猿背,老当益壮,他一横掌中的那对镔铁虎天钩就要来战艾变虬。
艾变虬却啧啧地叹息着,好像很不忍心的样子,“怎么着?天山派的血刀神尼做了缩头乌龟,让这么老的人出来送死啊?”
血刀神尼勃然大怒,越众而出,宝刀一横,厉声斥道,“你是什么人敢口出狂言?”
艾变虬冷哼了一声,“呵呵~~本督乃禁卫军统领,殿前司副都指挥使艾变虬,特来缉拿你们这些反叛。”
四大天王之“鹰爪王”,出了名的魔头,那谁不知道啊?!天山派的弟子一阵地慌乱,血刀神尼仍然满面怒容,但已不敢轻敌,她示意护法碧眼隼李淳风先下去休息。
“尔等撒手扔了兵器,乖乖地伏绑受擒,则可免受凌迟分尸之刑了。”艾变虬整个就没把天山派这些身着北地服饰的少数民族武林人士放在眼里。
“嗬~~你不就是那个什么四大天王的鹰爪王吗?……老娘生平最恨你这种沽名钓誉,助纣为虐的的奸臣鹰犬!看刀吧你!”血刀神尼举起宝刀,使了一个“枯树盘根”的招式砍向艾变虬。
神尼正愁找不着“刀王”呢,如果能够打败与“刀王”齐名的“鹰爪王”,不一样可以替嘀血宝刀正名,实现天山派称雄武林的梦想吗?!所以血刀神尼拿出了十二分的功力,及生平所学之绝招来战艾变虬。
在西京郊外的凌晨,两位顶尖高手为了不同的目的大打出手,场面非常地火爆。约五十回合之后,一边观战的碧眼隼李淳风、逆影寒光等人都感觉到掌门的刀法逐渐地散乱了,神尼毕竟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精、气、神都不如男人,气力不加了。
师徒连着心咧!逆影寒光不可能旁观下去,一摆钢刀就要上前助战。师傅尚且抵挡不住,徒弟上去是否白搭呢?诚然在火候、经验上,逆影寒光与一流高手还是有着差距。但如果说血刀神尼的“武林小百科”指的是理论水平的造诣的话,那么逆影寒光在名师的悉心指教点拨下,虽不说青出于蓝胜于蓝,至少已兼通武林各大门派的武功,其优势强项更体现在技击实战当中。而且,逆影寒光在少年一辈中属于佼佼者,有着令人啧舌的实力,所以他是一股“强援”力量。
可就在少年郎欲助战之际,一只大手按在了他的肩头,“贤侄,且慢!”
逆影寒光回过头来,站在身后的竟然是行者武松武叔叔。
那么,武松怎么会来到这里呢?我们前文已说到梁山的眼线把“鹰爪王”、天山派两路人马夜闯琼花楼的消息回馈到了冠生圆,英雄们聚集在一起讨论着最新的动态。
“活鲁班石一设计的琼花楼机关阵,没有正确的方法是难以破解的。此番天山派等只怕除了损兵折将,不会有什么收获的。”神算子蒋老英雄的分析很冷静,“因此,我们不宜轻举妄动。”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连鹰爪王也参与了,这般的机会太难得了!况奸贼不除,又怎能告慰宋、卢两位头领的忠魂呢?我们应该借力发起突袭,突入凶楼剪除奸佞!”裴老英雄是力主参战的。
“天山派、高俅的鹰犬都在闯楼,我们梁山如果畏难退缩,怕会被江湖上朋友耻笑的?!”刀客小彭虽然伤情初愈,仍按捺不住请战的热情。
“高俅的鹰犬不可能成为我们的友军!现在情况不明,又准备不足,带投机性质的贸然参战是必然会失败的。”蒋老英雄言简意赅,却态度坚决。
“蒋叔叔,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家的威风。琼花楼即使是龙潭虎穴,我也要去闯一闯的!”彭琳属于那种爆棚的自信。
“小琳子,你蒋叔所言甚善!破琼花楼可不能凭血气之勇,须得有万全之策方可行动。我的意思是:静观!”燕青满脸的严肃。
看到敬爱的燕叔叔生气了,彭琳不敢做声了,“小师叔教训得是,彭琳只是说说而已……”
最后大伙达成了共识,按兵不动,静观其变。后来事态的发展果然如蒋敬所分析的那样,如果梁山贸然参战,肯定会陷入被动的。
在人们讨论之时,武松虽然一言未发,但他内心里很清楚:血刀神尼率领的天山派是为了寻找十五年前血案的凶嫌才闯入杨府,并不是为了破琼花楼。
仔细阅读过本书的读者一定也还记得,十五年前天衣教“天蝉衣”被夺等系列血案的真相,燕青是知道得最多的。这并不是作者创作过程中的疏漏,而是小说所设计的情境中没有人问过燕青这个问题,以燕青的为人是不会主动去提及“刀王”把自己当作兄弟之时所坦诚忏悔的那些内幕的。
不知情的武松回想到曾对神尼许下的承诺,毅然决定前往接应和支援。武松不是个多嘴饶舌之人,他不想梁山集体因为他的个人承诺而去弄险,所以出发之时并没有去知会其他梁山兄弟,单枪匹马就增援了过来。
武松觅踪赶到之时正值血刀神尼抵不住“鹰爪王”,少年郎逆影寒光要挺刀去助师傅。出于爱护,武松阻止了他。
血刀神尼完全处于下风,非常地不甘心地一咬牙,蕴真气于刀身,扬腕一抖,使出了压箱底的看家绝招“血溅刀法”中玉石俱焚的打法“血溅七步”。但见刀花舞起,嘀血宝刀发出来清脆而刺耳的啸哨,这一势七刀,每一刀都挟着劲风,圈着光影,围绕在艾变虬身体的要害之处。
说“血溅七步”是一种玉石俱焚的打法,是因为它属于那种全攻型的招式,强调一击必杀,基本上已放弃了防守。而且,“血溅七步”这七刀之中只有一刀是真的,其他的都是幻影,但就是虚实难辩,因而着其道的不是少数。旁观者都在为血刀神尼刀法的高妙而叫好,认为在如此凶悍的煞招攻击之下,艾变虬是万难幸免的了。
而艾变虬艺高人胆大,神情自若,双足寸步未移,但身躯的肢体却灵巧地,以不可思议的柔韧在刀光里晃悠闪展,扭曲变形。“血溅七步”的这七刀虚也好,实也罢,反正是刀刀落空了。而血刀神尼这一击不中,宝刀走空,自身则门户大开了,这种玉石俱焚式“必杀技”的致命缺陷暴露无遗了。张生制作《百兵谱》时一定是看到了血刀神尼“血溅七步”的外强中干,才把她比做武林中的赵括。
形势逆转,艾变虬双爪疾吐,展开了绝地大反击,两只鹰爪一上一下,来了一招“钟鼓齐鸣”,分袭向神尼的上路和中路。这一招“大力鹰爪功”真气尽蕴,威力绝伦。血刀神尼只剩下闭目等死的份了。
说时迟,那时快,凌空中一条青影闪过,武松已跨步上前了!他使了一招“青龙摆尾”的侧踹腿,艾变虬没有想到突然间冒出来一个跟前面所有对手风格迥异的实力派杀将。突变之下,一时思维短路,不得已收招后撤了。
一招逼退强敌,武松冲着血刀神尼单掌一嵇首,“神尼少歇,贫僧替您挡一阵吧……”
血刀神尼在鬼门关前晃悠了一圈,冷汗涔涔,已雄心陡锉,对武松心存感激,黯然无语地收刀退下了。
“你……一定就是梁山的……行者武松?”艾变虬思忖片刻,认了出来。
“贫僧确是武松。”
“嘿嘿,你算是……水泊梁山中,少数几个本督比较敬重的英雄了。对于阁下当年景阳岗上打虎、醉打蒋门神以及血溅孟州道等等壮举,本督……非常地仰慕和钦佩。所以,本督不想跟你动手。”艾变虬的话让众人都很意外。
武松单掌嵇首施了一礼,“谢谢艾大人给足俺武松面子,但此情此景,我们之间的这一战恐怕是无法避免的,因为天下人管天下不平之事。”
“武松,朝廷已封你为清忠祖师,你只须参禅悟道,吟经颂佛,不可再过问江湖之事。”
“青灯黄卷难掩国恨家仇,俺义兄公明哥哥、卢员外等多人蒙冤枉死,奸佞之臣残害忠良,卖主求荣,桩桩件件,武松皆不敢忘记。”武松很是冷静地说,“艾大人不必多言了,你助纣为虐即是我梁山的敌人,出招吧!”
艾变虬摇头叹息着,“不识时务!可惜啊……”
话音甫落,武松已踏步前进,迎风一腿直踹了过去,这一腿既已踢出,连绵就是三十六腿。
艾变虬“嚯”地旋身,后退之际,双爪一错,已护住了身形。两个身形就这么起展腾挪,分合不定,此攻彼守,拳脚相加,转换节奏非常快。
这一场酣斗之激烈非笔墨、言词可以形容,或描述详尽。不过七、八十个回合以后,行者武松汗水涔涔,处于攻少守多的境地。毕竟是少了一只胳膊,年龄也摆在那了,“北腿王”,打虎英雄,已不复当年之勇。
不能让武叔叔吃亏,此刻已讲不了江湖道义暨武林规矩,逆影寒光一挺钢刀,上前夹攻艾变虬。血刀神尼则恐爱徒有闪失无法向“剑王”交差,也就舞动着嘀血宝刀上了。
这般,三个打一个,走马灯一样战在一处。天山派李淳风等弟子在旁侧看得是心惊肉跳,面对着两老一少三大高手的围攻,艾变虬虽然略有些疲惫,但全无惧色,毫无败迹。
这么多的一流高手,“车轮战法”都打不垮艾变虬,“鹰爪王”实力之强悍,着实令人咋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