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紧握,鲜血滴落。
钻心的疼痛袭来,让我在晕厥和清醒的边缘不断徘徊。
深吸口气,我强迫自己稳定心绪,围着眼下巨大的坟茔,绕行一周的同时,将血水挥洒成一个复杂的符篆。
这时候的我还不知道,爷爷留给我的风水秘籍,和寻常风水师布局所用的流程并不相同。
简而言之,两本风水秘籍一阴一阳,但同源同宗,都是大道至简的风格,不需要其他风水师,动不动就各种杂七杂八的外物辅助。
“小仙师,当心!”
王美娟略带粗狂的声音传来,我忙抬头看去,所有尸煞都已经完全进入了天元一火阵范畴之内。
“没效果?”
眼看着尸煞离我越来越近,方才的那点儿悲壮豪气立马荡然无存。
就在我濒生绝望之际,走在最前面的那只尸煞,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十根已经长出森然长甲的手指伸向脖颈抓挠不停。
前后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尸煞脖颈已经血肉模糊。
正常来说,死人是不会有痛觉的,但眼前这只尸煞却仰头发出了痛苦的哀嚎。
略作思索,我便明白过来。
现在这副腐烂的皮囊,只是尸煞的外在具象化表现。
其核心,是体内蕴藏的阴煞气息,无形无质。
阴阳相冲,如水火相融,所以才让尸煞通过皮囊表现出了痛苦。
这一幕,证明我已经成功布置出了天元一火阵。
然而还没来得及兴奋,现实又狠狠给了我一巴掌。
尸煞跪地哀嚎片刻之后,再次站了起来。
即便天元一火的阳气让他感受到了痛楚,但却难以造成,实质上性的伤害。
“还需要现世真火!”
我幡然醒悟,心道纸上谈兵果然是大忌。
爷爷留给我的风水秘籍中,也是理论为主,但想要真正发挥威力,还是需要回归现实。
想通这一点后,我便心生慌乱。
周围满是枯枝烂叶,可以说遍地都是可燃物。
但可惜的是,我一个从不抽烟的人,是不可能随身带火的。
无奈之下,我只好扯着嗓子对王美娟和舒雅吼叫。
“你么俩有火不?”
好消息是,我成功吸引了尸煞的注意,让它们无视了舒雅和王美娟,全都朝我这个方位围堵而来。
坏消息是,她们两个果然也没有随身带火的习惯。
更坏的消息是,尸煞距离我越来越近,我甚至已经能够闻到他们身上尸毒的恶臭。
最后关头,我已经有了认命的想法,只能踮起脚尖,朝着尸煞群外的两个女人呼喊,让她们赶紧走。
但通过尸煞之间的缝隙,我看到她们并没有离开,反而是互相搀扶着想要向我这边靠近,也不知道是没听到我的话,还是她们意气用事,不想丢下我独自逃离。
“玛的!弄死一个够本,杀一对赚一个!”
我从地上抄起一根木枝,开始脑补老电影里的经典镜头。
可惜的是,我没有无线电,也没有可以朝我放炮的战友。
就在我准备最后英勇一把的时候,一道黑影从头顶飞过。
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红衣纸人已经冲入了尸煞群中。
这只纸人已经多次表现出善意,但我还是没想到,它居然会在最后时刻,依然‘舍生忘死’的来帮我。
我内心惊愕,眼中看到的则是悲壮。
即便灵性十足,但纸人终究只是纸人,刚入尸群不到五秒,便被生生撕成了碎片。
临了,我都不知道她为什么帮我,甚至连她姓甚名谁都不知道。
不过,最后时刻,它还是帮了我一把。
纸人被撕碎后,纸屑纷飞,片片红衣碎片如血雨降临。
然而这些纸片在落地之后,却随着一声闷响,噗嗤一声燃烧了起来。
仔细观察过后,我才发现是一只塑料打火机从某只尸煞的口袋里掉落在地。
这些人生前都是钱玉龙的司机兼打手,一群牛氓混子,随身带着烟火再寻常不过。
不知是机缘巧合,还是纸人的目的原本就在于此,掉落在地的打火机居然被踩踏后爆燃起来,顷刻间点燃了纸人。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更何逞是在天元一火风水局中。
火光璀璨,烈焰蔓延,如灵蛇般窜到了尸煞身上。
这些尸煞没有自我意识,却也有趋吉避害的本能。
可惜的是,饶是它们胡乱扑腾或者满地打滚,都只是让身上沾染的火焰加快燃烧的速度罢了。
“灾劫结束了。”
顾道北离开之前说过,我现在正遭遇灾劫,他来寻我便是要为我化解灾劫。
此时他并不在场,在我的努力和红衣纸人的牺牲下,就化解了灾劫,让我颇为自豪。
“小仙师,你快出来啊!”
王美娟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打眼一瞧,我居然已经被缭绕的烟火包围了。
火势蔓延的速度超过我的想象,尤其是那些尸煞被点燃后,并不是直接丧失行行动能力。
我屏息凝神,双眼快速扫视着四处乱窜的尸煞,同时大脑快速运转。
连我自己都不明白,我是怎么计算出一条安全路径的。
当我大步流星走出火海,和舒雅、王美娟会和之后,依然觉得有些不现实。
“殊途同归!”
我虽然不懂术数,但只依靠风水理论似乎也能做到顾道北对于方位和环境因素的推演。
“咱们快走,如果被人看到这么多‘火人’到处乱跑,咱们肯定解释不清。”
从苗先生控尸开始,今晚的的经历,普通人一辈子都碰不上,甚至是想都不敢想,又怎么可能解释得通的呢?
我和舒雅一左一右,搀着王美娟原路返回,回到路边,第一批尸煞还在。
这时我才发现,即便是面对死尸,顾道北其实也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这些尸煞还能在地上扑腾,但因为颈骨断裂,已经无法站立而起。
不出意外的话,只需天亮,阳光普照之后,无论是路上还是被困在树林子里的尸煞,都将煞气尽消,沦为普通的尸体或者白骨。
“其实,我真的不会开车。”
我爬到一辆卡车,上去研究了半天,虽然能打着火,但是一摸方向盘就有点儿不知所措。
无奈之下,我们还是选择了步行离开。
这一次,我们硬生生走到了天亮,当听到路边一家养鸡场传来啼鸣之时,我才彻底放下心来。
雄鸡一唱天下白,黑夜即将散去,白昼之下,大道宽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