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知道疯女人说的不是我爷爷,但老是听到她叫着什么‘完了完了’,我依旧是很不舒服,便开门见山的问她来找我爷爷有什么事。
疯女人略微冷静了一下,开始把注意力放在了我身上:“你是刘仙师的孙子?”
我已经极为不耐烦,答道:“我是爷爷唯一的孙子!”
疯女人就坐在地上思索了片刻,突然爬起来一把抓住了我的手:“你是刘仙师的孙子,那也是小仙师,答应我们的事儿你得认啊!”
我大半夜被个疯女人纠缠不清,奋力将她的手甩开,让她有事儿说事儿,别拉拉扯扯的。
疯女人被我逼着后退了几步,开始讲述:“十年前,刘仙师曾帮我们小姐的父亲弄了个风水,但是又说十年后我们小姐会死,他说了到时候会来救我们小姐的命的。”
我听得越发头大,不过正巧手上有我爷爷留下的记录本,就顺手翻开看了一下。
“你家小姐叫什么名字?”
疯女人眼前一亮,赶忙道:“我家小姐叫舒雅,不过当时她还小,来请刘仙师的应该是她的父亲舒运昌。”
我翻阅了一阵,还真找到了这个名字,但是只标注了年月日,具体经过没有写清。
在这一夜的末尾,我爷爷用红笔又另写了一句话。
“若吾无法履行十年之期,将由龙渊阁主人,代为处理。”
我下意识将这句话念了出来,疯女人也听到了,又要开始纠缠。
“对不起,我爷爷已经不在了,这间龙渊阁我也打算卖掉,真帮不了你。”
我坦言相对,疯女人好不容易出现的笑容又没了,哭哭啼啼的又开始说‘完了’。
她这疯一阵好一阵的,我也不确定她是不是装出来的。
而且她的力气极大,比我这个病恹恹的身子骨要好上很多,我轰都轰不走她。
“你赶紧从我家离开,不然我就报警了。”
我只能搬出警察来恐吓她,疯女人像是一下子又变聪明了,开始帮我出起了主意。
“小仙师,你不能把风水铺子卖掉啊。如果卖了房子,这就是一次性买卖了。要是不卖,凭刘仙师的名声,您这可是个长久的营生。”
她这句话倒是打动了我,不过也不完全是什么长久的营生,而是另外的原因。
首先,爷爷临终遗言,想让我继承风水铺子。
其次,也是最主要的,我一时半会找不着能买下风水铺子的人。约好来看房产的人,价格压得太低,我其实也在犹豫这事儿。
思前想后,我决定骑驴找马,一边找能买下龙渊阁的高价买主,一边用自己的半吊子风水之术,先挣点外块养活自己。
“我可以去看看你家小姐,但我的水平其实不如我爷爷,不一定能成事儿。不过酬劳这一块,我可以给你们打折。”
疯女人听我这么一说,又变得为难起来,支支吾吾道:“我家小姐现在……也没钱了。”
我又起了怒火,疯女人赶忙道:“不过我家小姐有地,很大一片地!”
“你能不能一次性把话说完?”
我彻底无语,让她给我留个地址回去,明天我去找她。
疯女人怕我临时变卦,又说她住得远,来回一趟不容易,执意要去门口坐上一夜等着我。
虽是盛夏,但夜风也有凉意。而且如果明天一早邻居们看到我家门口坐着个疯女人,也不像样子。
于是我只能让她留了下来,在大厅里住了一宿。
这一晚上,我睡得也不踏实。倒不是怕疯女人又出什么幺蛾子,而是我一直想着床底下的镇灵葫芦,始终是惴惴不安。
翌日一早,我打着哈欠从卧室出来,一进正厅就看到疯女人在忙碌着。
厅堂里的桌椅茶几都被擦的一尘不染,疯女人也不知道是几点起来的,甚至是一晚上都没睡,提前帮我打扫了卫生。
我心中感动,想着昨晚上对她的态度不好,就出门买了早餐回来。
共进一餐后,我和疯女人拉进了不少距离,也知道了她的名字叫王美娟。
她声称自己不是疯子,但我对此持怀疑态度。
吃饱喝足后,她就要带我去看她家小姐,我锁了门跟她出去,一路跟到了车站,才知道要去的地方居然是外地。
问了一下,王美娟才说明了情况。
原来舒雅还真是个富家小姐,可惜她父母先后亡故,家里的产业也都被亲友霸占光了,只留下了个孤儿院,现在舒雅就住在孤儿院里。
这家孤儿院之所以没被霸占,还是因为这是舒雅父亲生前爱心捐助。作为非营利性的产业,所以才幸免于难。
王美娟对此唏嘘不已,说从年轻时候就在舒雅家里做保姆,眼睁睁看着舒雅长大,又从一个富裕的家庭沦落到现在的地步。
对此我只是敷衍应和,至少人家还曾经当过几年的大家千金,我一个从小跟爷爷生活拮据的穷小子,哪儿轮得到我去可怜别人?
坐上长途车的时候,王美娟主动付了车费,从一个随身的小布包里拿出了一叠毛票,看上去确实有些心酸。
但我也不是觉得可怜,只是想起了我在外打工坐不起公交的那段时光。
王美娟挨着我坐下后,我看着窗外的景色,随口问她:“我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跟你走了,你不会把我卖了吧?”
听我这么说,王美娟赶紧解释说不是这回事儿,我怕她再次犯病,就说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一路上,王美娟都紧张兮兮的,生怕我会下车跑路一样,连我中途过站的时候上厕所,她都要在男厕门口等着我。
历经近一天的路程,我们才来到了目的地,南溪市。
到了这里,王美娟才稍微放松了一些,连口水都没给我买,直接又带我从车站去了位于城郊的安雅孤儿院。
我们赶到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到了孤儿院门口,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就停在那里。
这车我远远的看到过一次,听以前工地上的工头说,最便宜的车型都要好几百万,只有真正的大老板能买得起。
我第一次见这么豪的车,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王美娟却噘嘴带着怨气道:“又来了!他每次来都没好事,小姐就是被他给气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