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留意着纸人的动态,说好听点,它很有灵性。
但更准确的说法是,这玩意儿邪气十足。
“这处坟茔,最开始葬的肯定是你母亲,它是近期才被动过的。”
无论是还未完全腐烂成白骨的女尸,还是这只邪气十足的纸人,都已经印证了这一点。
再加上王美娟的说法,暗中操作这一切的人,十有八九就是钱玉龙。
他的目的也很明显,只要坟茔子里埋的不是癸命女,那么舒雅的病情就会快速加重。
毫不夸张的说,如果我再晚来几天,舒雅铁定会病重身亡。
我快速阐明其中利害,但舒雅在意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坟墓里埋的不是我妈妈,那我妈妈现在在哪里?”
我长叹口气,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告诉舒雅。
如果这一切真是钱玉龙做的,那么如何处置舒雅母亲的尸身,还真是个未知数。
“钱玉龙能够找到这里,必定是知道了金猪局的存在。”
“如果是为了防止有人重新布局,最稳妥的方法是……毁掉癸命女的尸身。”
思索过后,我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一来,舒雅有权利知道真相。
更重要的是,我觉得她的内心并不像外表那么柔弱。
果不其然,在抹了抹眼泪后,舒雅立马表现出了坚强和冷静。
“如果我妈妈尸体已经不在了,那我还能活吗?”
我早就已经想过这种情况,点了点头道:
“两种方法!”
“第一种,以最快的速度,重新再找一具癸命女的尸体,葬在这里。”
“但是癸命女不仅千里挑一,而且还得是死的,并且其家属同意我们将她埋在这里,这些都很难一时半会完成。”
我自作主张帮舒雅排除了第一种方案,继续道:
“第二种就要简单的多了,你离开这里。”
“主动放弃金猪潜水的风水局,就等于破局,只要你跟我走,我有至少八成的把握,保全你的性命!”
我只能言尽于此,舒雅的反应也和我预想的一样,她开始陷入了犹豫之中。
“小姐,咱们就听小仙师的吧,他说得对,先保命要紧啊。”
“那句话咋说的,只要山还在,就不愁没柴火烧。”
王美娟文化程度不高,但也明白事理。
舒雅更是眼光格局俱在,快速思索过后,便做出了抉择。
“目前来看,也只能这样了。”
“只是可惜了这家孤儿院,这是我爸爸最后的心血。只要我走了,钱玉龙就有的是办法拿到这里的地皮。”
舒雅怅然感慨了一番,再回去的时候,依然由王美娟背着。
这才短短片刻,她的病情又开始进一步加重了。
诚然,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想心绪悲愤,但更重要的是,她和埋在坟茔子里那具腐烂的女尸,产生了近距离的接触。
“你们先回去吧,我还有些善后的活儿要做。”
我打发这对主仆先行离开,独自留下,将女尸重新埋葬回去。
整个过程中,以她模样扎成的纸人,时不时就会在地上划动,好几次触碰到我的腿脚。
这种感觉,就像是它在对我恳求着什么。
“你别这样!”
我不得不暂停了挥锹填土的动作,对在脚边抖动的纸人道:
“刚才当着她们的面,我没有明说,但心里也猜了个大概。”
“癸命女难找,但是能找到一具普通的女尸也不容易。”
“而且我刚才看了,你身上有伤,很明显是被人打死的。”
“我知道你有冤屈,但你也得体谅我。”
“不瞒你说,我也是头回接这活儿,以前我就一在工地拧钢筋的,活人我都不一定能帮的过来,至于你……”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我最多只能明天让王美娟给你叠点儿金元宝了。”
念叨了一阵后,我便开始继续干活。
可能是这女人生前也是良善之人,一直到我填完了坟土,都没再继续打扰我。
不过话说回来,我这么做也是避免她曝尸荒野,也是在帮她。
忙活完了一切,我草草擦了擦额前的汗水,便准备离开。
然而就在我转身的一瞬间,纸人居然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我身后,而且是直挺挺的站在了我面前。
更诡异的是,此时的纸人不仅身着红衣,而且身后还散发着暗红色的火光。
“我去你……”
泥人还有三分火气,更何况我在接受王美娟的邀请之后,还临时抱佛脚翻了翻爷爷留下的两本风水秘籍。
书上不仅有风水秘术,对于一些简单的术法也有记载,让我不至于真的两眼一抹黑。
然而即便我发了狠,这只纸人还是直愣愣的‘站’在原地。
不过在短暂的对视之后,我也发现了火光的由来。
并不是纸人在散发火光,而是她背后有光透射过来。
我带着疑惑挪动脚步,这才看到居然是孤儿院中心位置出现了大火。
一瞬间,我马上想到,因为舒雅体弱走不快,她和王美娟此时差不多也就刚好走到那个位置。
“你在提醒我,她们有危险?”
在我对纸人说完这句话后,它便哗啦啦倒在了地上,而且一只手像是被风吹动,指向了火海所在的位置。
“抱歉,是我误会你了,下次我一定多给你烧些纸钱。”
我微微弯腰,双手结阴阳子午印对纸人作揖,然后拔腿跑向了烈焰燃起的位置。
一路狂奔,气喘吁吁赶到之后,正看到舒雅和王美娟抱做一团。
她们两个目前还处在安全位置,但是身边却多出来很多人。
准确的说,是满地黑布蒙面的青壮汉子,以及一个站立在月光下的青年人。
这人剑眉星目,比电视上那些小鲜肉的颜值高了不知道多少倍。
但他那张俊俏的脸上,却写满了冷漠。
“放了她们!”
我喘了几口粗气平复呼吸,同时眼角四下寻摸,想要就地取材找个趁手的家伙什。
然而就在我先发制人的时候,舒雅突然急声呼喊:“是他救了我们,刚才他已经问过了,那些都是钱玉龙派来的人。”
我一下子懵住了,随即停下了脚步,开口询问舒雅:“他是你的朋友?”
舒雅朝我摇了摇头,这时青年人才终于开口说话,是和面容一样的冷漠腔调。
“我的名字是顾道北,你的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