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东坪镇里的时候郝勇已经恢复了一些,坚持要自己走。
我拗不过他,只好将他放了下来。
郝勇似乎受了很严重的伤。
东坪镇里仍旧没有看见一个人。
郝勇大概是看出了我的疑惑,咳嗽了一声,对我说道,“他们都没事,放心好了。”
我和郝勇回到车里。
我第一时间找到车里面的医疗包递给郝勇,问他哪里受了伤,需不需要包扎。
他却是咧开嘴一笑。
老实讲,他这会儿的笑真的是比哭还难看。
“没有红伤,医疗包没用。”
“走吧,你开车,我休息会儿。”
“走?去那儿?”
“从那儿来就回那儿去。”
我听得云里雾里,看了看车外,又看了看他。
郝勇已经调整好座椅,闭上了眼睛。
若不是那会儿亲眼看见他吐血,我都看不出他受了伤。
“回去吧,他们都会没事的。”
“东坪镇的局太大,就我们俩,解不开。”
郝勇的表情没什么变化,我也从他脸上找不见任何答案。
“你在湖底去做了什么?”
“哼哼。”
郝勇也就“哼哼”了两声,紧接着就响起了他的呼噜声……
他秒睡的本事我白天是见识过了。
只是这会儿我也不知道他是真睡着了还是假睡。
但不管怎么说,他既然不想多说,我就算是追着问肯定也得不到回应。
东坪镇这边的事儿他既然都说没事,那应该是不会再有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对于郝勇总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相信。
虽然理智在不断告诉我,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一个人。
回去的路很顺利。
我们一直向着河流的下游处走去,距离城市越来越近。
开车的时候,我无意间瞥见旁边的河水似乎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色……
那血红血红的颜色似乎正在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洪水常见的浑黄。
我将郝勇送到了指挥部。
李政应该是早就已经得到了消息。
我们到的时候,发现他已经率着一群人等候着。
郝勇刚一下车,立马就有一辆军绿色的吉普开了过来。
郝勇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东坪镇的后续工作会有人接手,你这几天也累了,先回去好好休息休息。”
说完,郝勇就上了那辆吉普车。他坐在后排摇下车窗,冲我们挥了挥手。
我想到刚和郝勇见面时他说的那些话,有一堆的问题想要问。他似乎也看出了我的心思,又挤出一个真的很难看的笑来。
“放心吧,你会知道的。”
丢下这句话后,吉普车疾驶而去,尾灯很快就消失在了道路尽头。
东坪镇的搜救工作,就这么匆匆的告一段落了?
郝勇走后,我迷茫的看向李政。
李叔也同样的拍了拍我的肩膀,转过身就要走,却被我叫住了。
他回头看向我。
“东坪镇的事儿我已经都知道了,你要相信郝组长的决定。放心回去休息吧,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再来找你。”
李叔说了一番模棱两可的话,似乎对于东坪镇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知道的也并不是那么清楚,只是透露出这都是高层的决定,应该是会有什么针对性的大动作。
我虽然有诸多不解和诸多疑问,但目前的情况来看,也只能暂时搁一搁。
……
我住在秦岭山脉的分支,大巴山山脚的一个小城——金州,距离东坪镇所在的秦岭腹地有三四个小时的车程。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我才返程。
在东坪镇的几天总是阴雨连绵,回程的时候倒是出了点太阳,阳光明媚。
可我的心里头总是有些不得劲儿,一路心不在焉,中途下了几次高速,等我回到金州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我在金州城是租的房子,在城郊的村子里,附近还没怎么开发。
一幢五层高的自建房,门前屋后是农田、两侧一边是弯弯曲曲的马路、一边是铁路线。
大门正对着的农田里种满了庄稼,每年油菜花开的时候是一大片的油菜花,很美;但另一边却是一片坟地,好几座坟和我房间的窗户正对着,是实打实的墓景房。房前屋后的反差,就连小说里写出来可能都没人信。
屋旁的铁路线比较繁忙,每天都会经过无数辆列车。大概是因为铁路线两侧有许多的自建房,从我租住的旁边经过后不到一公里又会经过一条隧道,所以火车每次经过的时候都会鸣笛。
我对朋友说租到这里是因为安静,实际上就是扯淡。
每天晚上火车呜呜驶过的时候,就算是睡的再沉也都会被惊醒。
那种感觉就像是火车从我的房间里面穿过,就快要把我一起带走了般。
说安静,纯纯的就是为了绷面子,真正的原因还是穷。
我父亲当年在西坪镇失踪之后,他以及当地的部门也留给了我一大笔钱。
只不过这些年里我将这笔钱都用在了寻找他的踪迹上。
来来回回的差旅费,杂七杂八的装备费,等等等等,都是一笔很大的支出。
也正是因为我但凡有点线索就会立马跑向别的城市,一去就是好长一段时间,这样的情况注定我不可能拥有一份稳定的工作。
这些年里,我孑然一身,成为了别人眼中的自由职业者,自由、洒脱、说走就走。
但也只有我自己才知道其中的艰辛难过。
回到家,打开门,迎接我的只有一张冷冰冰的钢架床和一台落灰的电脑。
我将包随手扔到床上,想着冲个澡,好好休息休息。
但就在水浸湿头发后,我突然听见浴室门外来传来“噔噔”的脚步声。
声音很急促,出现的很突然,消失的也很突然。
我租的房子是一个一室一厅的小套间,客厅基本不用,放的杂物居多,除了我也只有房东有一把备用钥匙。房东是个女人,从来不会未经允许进我屋内。
那外面的脚步声是谁的?
我心里咯噔一声,又赶紧安慰自己,肯定是楼上的人走路。
可我刚这么想,外面的声音就好像知道我的想法一样,突然又一次出现在门口。
而这一次除了跑过一样的“噔噔”声,浴室的门板还刺啦一响,像极了指甲划过的刺耳声。
真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