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化厂家属院基本都是待业状态，好点的，双职工，每人发一半工资，勉强凑出一个人的工资来。不好的，一家就一个工人，领一半薪水，老婆孩子父母一大家，那个难啊。
姚跃进不同，两口子都是临时工，早早的就给辞退了。但是俩人生活不愁，因为二皮每月给他们寄钱。
基于此，姚跃进对蒋丞那是相当的热情，抓住蒋丞的手不撒开了。
蒋丞笑笑，想抽回手，但是对方不撒开，他只能让对方握着。
“走走走，到家里坐，外面冷。”姚跃进不由分说，把蒋丞拉进了屋内。
八十年代的筒子楼，一家就两间房，不到三十平米。姚跃进两口子是临时工，就一间！
一进屋，床上乱成一团，床下还有没倒的痰盂儿，那个味道啊。
蒋丞赶紧转头。
“赶紧把尿盆倒了！”姚跃进吼道。
跃进媳妇赶紧端着尿盆去倒，经过蒋丞身边的时候，还不好意思用手捂着。
“坐，蒋总。”姚跃进让蒋丞坐下，然后拿杯子倒水沏茶。
“不用忙了，我有点事儿想问你，问完就走。”蒋丞道。
“中午留下吃饭。我们一家多亏了您啊，要不然，早喝西北风去了。”姚跃进笑道。
蒋丞一听，道：“青化厂停产了吗？”
“跟停差不多了。”姚跃进把杯子放在蒋丞面前，叹口气坐下道。
青化厂总经理程华的事儿，他听于书记说过，金盛安那里也有点耳闻，只不过没想到程华挺狠的，这么快就停产了。
“嗯。”
蒋丞点点头，道：“跃进哥，你知道娅珍去哪儿了吗？”
姚跃进一愣，嘶哈着小心问道：“您是来找娅珍的？”
说完他就觉得多余，不找褚娅珍，蒋丞肯定不能来啊。
“对。”
“找她干啥？”姚跃进问道。
蒋丞有些不悦，暗道你管的还真多。他笑笑，没有回答。
“你看看，多余问。你们俩的事儿，我们无权过问。”
“你知道娅珍她搬去哪儿了吗？什么时候搬走的？我让杨勇来找的时候，她就已经搬走了？”蒋丞问道。
姚跃进听后愣了下，道：“她、她是在杨勇来过之后搬、搬走的呀。”
“啊？”蒋丞懵了。
姚跃进看出了蒋丞的疑惑，道：“不是你让杨勇来，告诉娅珍你们分手了嘛，还给了五百块钱。从那之后，娅珍一家就搬走了，再没回来过。”
“什么？！！！”
蒋丞一听，顿时脑袋炸了，猛地站起来吼道。
姚跃进吓一跳，跟着站起来道：“你、你不知道啊？”
“妈地！！！”
蒋丞怒骂一声。
怪不得娅珍会搬走，让他找不到，原来是杨勇在其中搞的鬼！
我他妈非宰了他不可！
姚跃进被吓傻了，他想起蒋丞挥着菜刀把大脸脚脖子砍断的那一幕。
呼~
操！
呼~
蒋丞连连深呼吸，才压下心底喷薄的怒火，猛然抬头道：“你知道娅珍去哪儿了吗？！”
“不、不知道啊。”
蒋丞更急了，娅珍听后该多么伤心啊！
都怨我，我应该亲自回来的！
“我、我倒是知道她、她干什么去了。”姚跃进吓得结巴道。
“干什么去了？”蒋丞一把抓住对方的毛衣急问道。
“去、去码头上捡海鲜去了。”
姚跃进说完，就看见眼前人影一晃，蒋丞已经冲出了门外。
“蒋总，中午回来吃饭啊。”姚跃进赶忙跑出去喊道。
皇冠启动，急速倒出了院子，轰鸣着开走了。
蒋丞一走，家属院的人全跑到姚跃进家里来了。
“大姚，蒋丞那小子回来干啥？是不是找那小寡妇的？”
“找什么小寡妇，指定是找他媳妇的。”
“你可拉倒吧，蒋丞在报纸上都说了，伊莉娜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他会找伊莉娜？”
“那也不该找褚娅珍呀，他都跟人家分手了。”
“那就不能反悔呀。”
姚跃进被吵的不得了，大声道：“都歇歇吧！人家蒋总就是来找褚娅珍的，刚才看蒋总那反应，根本就没提过分手！”
“怎么可能~”
“就是，我不信。”
“不信拉倒！去去去，都出去，我得收拾屋子，蒋总中午还来吃饭呢。”姚跃进把人往外推。
“看把你高兴地，切~”
蒋丞开着车，脚下狠踩着油门，小李在一旁都不敢说话。
娅珍会去哪个码头？
小鱼山！
那个码头离家属院最近，娅珍一定是去了那里！
一打方向，蒋丞直奔小鱼山码头。
小鱼山码头，在一片礁石滩上，蒋丞将车停在路旁，打开车门就冲了下去。
简易的码头边，一排排渔船正在靠岸卸货。
蒋丞狂奔过去，急切地看着来来往往的人。
都是穿着皮衣胶靴，臃肿无比的老妇女，哪有娅珍的影子！
没有也得找，这是能找到娅珍唯一的线索。
蒋丞快步走进码头，一个挨一个的看。
冬天啊，老娘们们一个比一个裹得严实，只露出一双眼睛。
“哎呀，别挡道。”一个老娘们拖着一筐海鲜，推了蒋丞一下。
“大姨，跟您打听个人。”蒋丞急道。
“没空！”
蒋丞掏出一张十元的钞票递过去。
老娘们立马揣怀里，道：“问吧。”
“这里有没有一个二十四五岁的女人，是个寡妇，叫褚娅珍，身高一米六五左右！”蒋丞急道。
咵嚓！
蒋丞身旁，一个穿着臃肿的女人正推着三轮车经过，车上的一筐海鲜不知怎么的散落一地。
海鲜撒了一地，蒋丞下意识往后一躲。
“您见过没有？”蒋丞急道。
“你是她啥人？”老娘们道。
蒋丞一听有希望，急道：“我是她爱人！”
“爱人？”老娘们瞥了眼正在推三轮车的女人，又打量了眼蒋丞，直接道：“没有，没见过！”
一线希望破灭了，蒋丞急了，吼道：“你没见过为什么要问我是她什么人！”
“我就是问问，不行啊，起开，别挡道。”老娘们推开蒋丞走了。
蒋丞开了一夜车，加上急火攻心，眼前一阵眩晕，站立不稳，他看着人来人往的码头，急吼道：“娅珍，你在哪儿，我是蒋丞啊，我来找你了，我没有说过分手的话，你听到没有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