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完新年,训练期很快就要结束了,部队已经通知我们准备行程。我赶紧抽空回趟家,跟家人告别。
临行时,妈妈为我几乎准备了所有她想到的物品,整整两大箱,非常夸张,但妈妈要坚持让我都带走,我只好带上了。
我能从母亲哀怨的眼神中体谅她的担忧和不舍,但那时还年轻的我还是义无反顾地走了。
回到基地,上边也通知我们要尽量多带物资,告知中国那边物资十分匮乏,所有生活和办公的必需品都要在国内准备好。
我们光准备行李就准备了3天,看着堆积如山的物资,我真是难以想象两个月怎么用的完。直到到了中国,严酷的环境才让我意识到带去这些东西根本远远不够。
出发的日子终于到了,光我们的行李就装满一个运输机。我们一行200多人先做客机飞到夏威夷海军基地,再乘运输机到中途岛,加油后飞印度,在印度蓝迦姆休息1天后启程飞往中国的云南省。
经过一天的航行,我们在云南昆明休息一天后,又飞往湖南。经过半天的航行,终于到了湖南的芷江机场,我随斯雷德少校走下飞机。
正午的阳光照耀着空旷的机场,显得异常安静,不远处的群山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巍峨而壮丽。这就是我的祖国,我即将工作的地方,美丽而庄严;我深吸一口气,心情激动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迎面的寒风吹来,感觉很清新,一扫在印度的闷热。可我没时间尽情欣赏这故国的景色,穿好大衣拉着行李跟着队伍走向机场的前方。
机场已经有十几位部队的官员在迎接我们,威德尔上校和他们一一握手后,分别介绍了各队的组长,我负责翻译。
随后我们一行50多人分别坐上十几辆军车来到机场附近的一处会议室,里面有很多部队军官,经介绍大概都是各部队的长官。
威德尔上校做了简要的介绍后,就宣布负责各军训练人员的名单,我和斯雷德少校等二十几个人被分配到驻扎在湖南常德附近的中国部队进行训练。
简短的欢迎仪式后,我们和中国的李副军部见面。寒暄几句后,就随威德尔上校上车,前往驻地。
一路上十分颠簸,几乎全是土路,路两边都是葱翠的高山,看不到一个人影。走了大概2个小时左右,终于到了洞口美军顾问团驻地。
一下车,我赶紧跑到电报室给家里和汉斯各发个电报,报个平安。
接下来我们安排好住宿后,就是整理带来的物资,熟悉所在部队的资料,了解与中国部队相处的原则和各部队的详细情况。
我们的任务基本上是只负责培训,不过问其内部事务,不与各级官兵做军械技术和战术指导以外的交谈。
其他人都是军人,且基本不通中文,所以只是告知即可。而我是重点教育对象,斯雷德少校反复向我强调这些纪律的细节及用意,以及军中的日常注意事项,害怕我这个“非军人”搞出不必要的差错。
两天后,我和斯雷德少校一行十几人出发前往中国的军部驻地桃源县。又是颠簸的土路,尘土飞扬,且路两边没有什么遮挡物,我真是没想到国内境况如此之差,战略要地竟连个象样的公路都没有。
再看路旁田间耕作的农民,衣衫褴缕,非常消瘦。不远处的村庄更是破败不堪,连个简易的砖房都没有,几乎都是茅草房,简直感觉来到了原始社会。
我在车上吃惊的看着这些景象,这同我爸爸所说的鱼米之乡,小桥流水,亭台楼阁的中国印像大相径庭,同行的顾问团同事也一路感慨中国贫困,一路上真是越走越是心情沉重。
大约走了2个多小时,终于到了中国部队的驻地。门口已经有士兵列队欢迎我们,我们在军营门口下车,向前来迎接我们的军官互敬军礼,然后步入他们的会议室。
尽管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我还是对眼前的景象感到吃惊。士兵穿着看起来十分简朴,身上的武器配备很不象样,钢盔是各种形状都有,而且大部分士兵没有带。
基层军官的军服大部分是土布棉袄,皮带也都很老旧,大衣基本没有毛领,皮靴都是修补的很多次的样子,没有手套;与我们一行统一着簇新笔挺的美式军服相比,他们即便是高级军官也显得穿着过于简朴,没有分级别的肩章、领章和很大的帽徽,更没有胸章。
会议室简朴的只有破旧的桌椅和他们元首的照片,国旗也很旧,只有桌上铺的军毯还比较新。
王军部和李副军部及其下属官员站起来欢迎我们,落座后,王军部先致词欢迎。王将军个子不高,偏瘦,我心想真是辜负山东大汉的称谓。
不过他人很精神,眉间两道深深的皱纹,显得很是沧桑,一看就知道是长年征战在前线的将军;他见到我们笑容满面的,但还是能体会到他身上将军的威严。
他对我流利的翻译很是满意,得知我是特地放下学业来华服务的,更是再三表示感谢,这倒叫我不好意思了,连连表示是应该的。
接下来是李副军部一一向我们介绍他们的下属军官。李将军也是个头不高,身材消瘦,面容清秀,倒符合上海男人的标准,没有感觉到军人的严肃,倒有些文人气质。
他们的下级官员一一站起来同我们敬礼,我们也站成一排回礼,与我们这边身形高大,体格魁梧的美国的军人相比,中国的军官们的身材显得矮小单薄了,和我的个头差不多。
但其中51师和58师的周师长和张师长两位将军给我较深的映像,因为两个人都是很高的个子,并且相貌堂堂,在一众军官里显得很出众。
介绍完毕,斯雷德少校开始向他们通报训练的日程,以及发放的档数据清单,并提出需要配一些翻译和文员协助我尽快完成剩余文件的翻译。
王军部当即表示可以配合,但由于国内翻译紧缺,需要一段时间,我只好表示先有文员即可。
接下来就是安排培训人员的名单和培训日程,因为武器还没有完全到位,就先安排到位的军械进行培训。
交流完毕就是到军部给我们安排的办公室和宿舍安顿行李,办公室只有桌椅、文件柜和一部电话;宿舍就只有床和一个柜子,一张小桌,相当的简陋,但我估计这已经是他们力所能及的了,所以就表示可以。
但同行的雷曼和其他几个成员看过宿舍后均表示不满,要求有独立卫生间,洗澡和娱乐运动的地方。我问随行的中方官员李参谋是否可以配备,看着他很为难的样子,我只好告诉斯雷德这些可能暂时不能配备,并建议先安顿下来,其他设施再同部队商议。
斯雷德不满的看了他一眼,再看看顾问团的同事,说道:“先这样吧,可以2天回驻地一次,其他设施我同你们军部再协商了。”我向这位李参谋转达了我们的意见,他表示可以向上面汇报,如果还有什么问题就找他,他负责我们在这里的日常事务。
看着他紧张的样子,我安慰他我们是很好打交道的,以后多联系沟通,他感激的看着我点点头。
接下来的两天我们就象蚂蚁搬家一样把我们带来的办公设备和生活用品从驻地源源不断的运过来,打字机,电报机,军械弹药,文件,放映机,生活用品更是一应俱全的运来,看的部队官员们直感慨美军的配备和生活水平太高。
若大的办公室一下子被装的满满的,显得十分拥挤。部队方面只好又腾出一间空房作为我们的办公室,但还是被装的满满的。
斯雷德少校私下里也感慨条件艰苦,但当威德尔上校打电话来问情况时,他总是表示没问题。
雷曼的抱怨最多,据说他是个小花花公子,之所以说是小花花公子,是因为他家里比较富裕,但又不是很富,是个小农场主,因为一天到晚不误正业,被父亲赶出来当兵,省的在家当败家子。
他值得骄傲的就是随巴顿将军参加了西西里岛的登陆作战,并晋升中尉,随后负伤回国就调到驻华美军顾问团了,其实这批顾问团成员基本都是伤兵。斯雷德少校并不理会他,只管部署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