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极狐周总的感情史洁白无瑕,从没有过任何出轨外遇的记录,更别提什么私生子了,这简直是瞎扯,离奇到没人相信,这就使得贺元所说的这个寻子事件好像是凭空编造出来的。
杜高再去查胡童的户籍,在全国户籍系统里寻找年龄在18~28岁之间,男性,姓名为胡童,和监控照片上这个胡童相貌相符的人。量子搜索很快给出搜索项,没有全部条件都符合的对象。杜高不死心,去除其他条件,仅搜索照片上的人,结果是查无此人。
这个活生生出现在监控里的人,经小吃街的经营户辨认,很多人都说见过的人,却在全国户籍系统中不存在。除非他是一个外国人,拥有外国户籍。
查询所有的出入境记录,依然是查无此人。在所有的数据资料中,这个人不存在。杜高傻眼了,本以为这是件很容易查清楚的事,本以为真相近在眼前马上就可以结案了,事情却突然变得诡异起来。
如果是外国人,那么应该有出入境记录。如果是本国人,户籍系统中一定会有数据信息。即使名字是编造的,脸总是真的,高速智能查询可以在短时间内搜索完庞大的数据库并找到这张脸,但现在量子搜索给出的结论是查无此人。
难道脸也是假的?这个人所有的信息都是假的,或者说他所有的信息都已经被人从数据库中删除了。但是,删除信息这种操作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系统数据有着非常严格的管理制度和安保措施。
想要删除信息也有一种可能,就是买通级别极高的管理人员,但这种代价极大,可能性可以说是无。而且,这只是一个私生子而已,有必要动这么大的手笔,冒不必要的风险吗?
杜高决定亲自到七星大厦走一趟。
…………
在命案发生第三天的下午,杜高警官再次来到了白银街侦探社,坐在“冬”舒适的沙发里,他看着对面两张年青的脸庞,一个强健,一个斯文。
贺元眼神明亮,看着杜警官问:“出了什么麻烦?”
杜警官说:“为什么这么问?”
“如果不是出了麻烦,你是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又来我们这的。而且从你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已经破案的轻松和喜悦。”
杜高笑了一下说:“心理学家,你再分析分析是什么麻烦。”
贺元的视线从杜高的脸上移到他的手上,再到他手边的那杯咖啡,然后又沿着相同的路径重新回到他的脸上。
“麻烦当然就是胡童。我带他进去后就被要求回避,然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我想你也没有见到他,他们不让你见他。”
杜高唇边露出一丝浅笑,“我不仅没有见到他,他们还告诉我根本就没有这么一个人。他们不知道胡童是谁,他们没有见过你带的什么人,因为他们连你都没见过。”
“什么?!”贺元瞪大了眼睛,惊讶不已。
庄松岩也是一脸惊疑,“怎么回事?什么情况?”
杜高不紧不慢喝了一口咖啡才说:“我们去七星大厦,找到了刘洋,他给我们安排见了周总。周总和刘洋都否认见过胡童这个人,也否认见过你,他们不知道胡童是什么人,委托你们寻子的事是胡说八道,子虚乌有。所谓私生子的事是毁谤,他们保留追究你们刑事责任的权利。”
贺元半天说不出话来,“这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一查就能查清楚,你们可以查监控。”
“我们查过监控了,从白银街到七星大厦路上的监控以及七星大厦内部的监控我们都看了,没有你和胡童。”
如果说七星大厦内部的监控北极狐的人可以做手脚,但道路上的监控他们也能这么快就动手脚吗?贺元想不通了。
“那么他们委托我们找人这件事呢,他们是怎么解释的?他们打给我们一笔钱,这是可以查到的。”
“刘洋说得知学弟侦探社开业就顺路过来看看,表示祝贺,因为他以前在学校时也是推理社的。他说他是承诺过,以后可能会有业务要委托你们,也会帮你们向外宣传。但那是以后,不是现在,现在他没有委托过你们什么,没有。”
“那么钱呢,钱又怎么解释?”贺元想钱总是真的,真金白银的划出划入这都是有据可查的。
“我也查过了,他们公司没有这笔款项的支出,他个人也没有这笔款项的支出记录。你们的账户有划入记录,但不是来自北极狐方面,而是一个境外匿名账户。”
庄松岩急了,看看贺元,一脸冤屈地嚷道:“学长他怎么能这样!刘洋学长是个很好的人,他,他怎么会这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完全糊涂了!”
贺元垂着眼睛思索片刻后,对自己的伙伴庄松岩说了一句,“我们有事情做了。”
然后他看着杜高,“能这样把所有的痕迹洗刷得一干二净,这其中很可能有惊人的内情。如果他的儿子是一个正常人,我会认为他这么做是为了让自己的儿子逃避法律的制裁。可他的儿子是一个精神病患者,这么做很多余,可他们还是这么做了,完全不合常理。”
看着贺元的眼神里露出了欣赏之色,杜高认真中带着戏谑地说:“两位侦探,是否愿意配合警方的调查,搞清楚真相?”
“当然。”
只要是一个大活人,必然会留下踪迹。杜警官派出手下对刘洋和周总进行跟踪,只要他们有异常行为,或跟胡童有接触,就会被警方发现蛛丝马迹。同时通过本市治安防控系统比对胡童的照片,看他近一个月来都在何处出没。
治安防控系统的记录一般保存一个月,全都是360度无死角高清探头拍摄的视频,清晰度极高。再通过人脸识别智能搜索高速搜索比对,一个小时就能从海量图片中得出明确结果。
结果显示,这个胡童首次出现在监控中是在半个月前,地点是在城隍山脚下的步行街,之后又在南安街、花园街、小吃街一带出现。
“这个胡童,跟孙猴子一样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吗?”
杜高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显得十分的恼怒。至少查监控还有一定的进展,而跟踪的那队人毫无进展,刘洋和周总每天的活动线路简单明确,周而复始,看不出丝毫破绽。
“总感觉系统里的监控被一只无影手给抹掉了一部分。”杜高骂骂咧咧,“但是我们的治安防控系统保密权限等级森严,连我的上司都没有进入后台的权限,按理说不可能会被人为删除,除非……”
见杜高盯着自己看,贺元笑笑说:“杜警官,也许是我在说谎,我根本就没有带胡童去七星大厦,也许是我把胡童藏起来了。”
杜警官嘿嘿一笑,“从动机说上讲,没有合理动机。从利益说上讲,你得不到什么好处。不过,”他一边的嘴角向上歪着,“还有一种可能,你们的侦探社新开张,碰巧有这么一桩案子可以利用,于是你故意隐瞒实情把案子搞复杂以阻挠警察破案,然后在适当的时候你们出来帮助警察破案,然后一炮打响侦探社的名气。”
“喂,杜警官,你说话要负责任,这种怀疑是对我们侦探的侮辱。”庄松岩听不下去了。
“年轻人,冷静一点,这只是一种假设。既然你们要做侦探,就应该明白这种假设是破案的需要。你看你的搭档就表现得十分冷静。”
贺元微微抿着嘴一声不吭,无声地释放出一种身体语言:胡扯!
离开警局,庄松岩还在气愤难平,“这家伙,自以为他的怀疑一切很高明吗?”
贺元微微一笑说:“他就是嘴上说说而已,其实他自己也不相信自己说的那些话,他就是想看看我们的反应,以此为乐。”
“我还是很生气,他就是轻视我们,认为我们不行。哼!总有一天,他要仰视我们。”
庄松岩还沉浸在假想的胜利中,贺元突然拍拍他肩膀说:“我们去一趟城隍山别墅。”
“杜警官的人已经去过了。”
“我们再去一趟。”贺元肯定地说。
一辆黑色的甲壳虫款式的汽车停在他们的面前,这是贺元的汽车机器人,名字叫小黑,是十八岁生日哥哥送他的生日礼物。庄松岩总说他起名太潦草,同时也说,“黑不溜秋不起眼,也只能叫这个名字了。”
来的时候,小黑把他们送到警局门口,然后自行去停车场泊车。等他们从警局出来,贺元通过小短腿向小黑发出指令,小黑再到门口来接他们。
“小黑,去城隍山别墅区。”
向小黑发出语音指令,小黑会在电子地图中寻找到目的地,规划好线路,然后出发。
城隍山在余州市的南端,东临举国闻名的东湖,北接余州市最繁华的大街南安路。山下有个小广场,小广场前还有一条步行街,来这里游玩的人很多,十分的热闹而繁华。
就在这山脚下,还有一片安静的别墅区。沿着城隍山脚往西走一段,就看到这块幽静的别墅,和北边、东边的熙熙攘攘完全不同,好像走入了另一个世界。
庄松岩说他有个亲戚就住在这里,在大门口他们输入要拜访的住户信息,机器人门禁就给他们放行了。庄松岩好像在哪都有认识的人,不是亲戚就是朋友,要么就是哪位学长学姐,总之在哪里都兜得转,这一点让贺元十分的惊奇。
汽车驶入别墅区,让小黑去地下车库泊车,两人下车步行。
别墅区依山而建,他们沿着缓缓向上的小路向别墅深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