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出现在监控视频里的胡童就是在步行街靠西段的位置。杜高已经派人将步行街西段附近的住宅区走访了一遍,之后又将整个步行街周边的住宅区都跑了一遍,一无所获。
贺元对着杜高提供的视频研究多时,首选了城隍山别墅区,叫庄松岩跟他一起来实地勘查。
“步行街周围这么多住宅小区,你为什么选这里?”庄松岩问。
贺元向四周看着,说:“直觉。”
沿着缓缓的山坡向上,依次坐落着一幢幢独立的别墅,每幢别墅都带一个院落,房屋造型都各有不同。别墅之间的距离也不定,有的两两相距近一点,有的就相距远一些。每家每户的院子里都是绿意盎然,有种鲜花的,有种蔬果的,欣欣向荣,让人看了就很愉快。
“这地方真不错!”庄松岩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突然就想到了他那个可恶的学长。“不行,我非要找他当面对质不可!刘洋这家伙,现在躲着我,电话也不接。”
呼吸着新鲜的、满是绿叶青草气味的空气,耳边有鸟叫声,不远处好像还有孩子说话的声音。忽然贺元发现,前方不远处的灌木下面有一个东西在反光。
他走过去躬身捡起那东西,原来是个少了一条腿的机器人玩偶。
“什么?”庄松岩凑过来看,“哦,是机器侠,现在最流行的玩具,每个小孩都有一个。”
咚咚咚,两个六七岁的小男孩脚步凌乱地从远处跑过来,看见贺元手里的东西一个急刹车,其中一个胖嘟嘟的小男孩朝着贺元一伸手说:“这个是我的!”
贺元笑笑说:“是你的?那还给你。”
庄松岩却一把从贺元手中抢过那个断腿的机器侠说:“你说是你的,你有什么证据?你怎么证明它是你的?”
胖嘟嘟的小男孩撅起了嘴巴,“它,它本来就是我的!”
庄松岩笑嘻嘻地说:“我还说它是我的呢,我的机器侠少一条腿,这个就是少一条腿的,所以是我的。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它是你的?”
庄松岩真是闲的,兴致勃勃地逗起了小孩。
“我的机器侠也是少一条腿的!”那小孩儿又气又急。
庄松岩一本正经地说:“你学我,你不能学我,学我不算。”
“这个本来就是我的!”小男孩翻来覆去只会说这一句话,急得快哭了。
旁边瘦一点的小男孩指指机器侠,又指指胖嘟嘟的小男孩,大着胆子说:“我可以证明这个是他的,因为我看到他在他家玩过。”
“证明有效,我们相信这个是他的。”贺元从庄松岩手里夺过机器侠还给小男孩,并对他说,“他跟你开玩笑的,他知道这个是你的。”
小男孩紧紧攥着失而复得的机器侠,感激地看着贺元,把他当成了好人,而看着庄松岩的目光明显是把他当成了一个大坏蛋。庄松岩还在那里哈哈地笑着,十分的开心。
贺元灵机一动,向小男孩打听,“小朋友,请问这里有一户姓胡的人家吗?”他也就是随口一问,并不抱什么希望。
不料小男孩却点点头,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答复,“有的,我知道。”
贺元眼睛一亮,追问:“他们家在哪?”
两个小男孩齐齐回头,指着最远处,“就在那里,最里面最高的地方的那一幢房子就是他家。那个房子里住着一个怪人,很可怕!”
两个小男孩伸开手指头做成爪子的形状,张大嘴巴做出恐怖的表情。
贺元和庄松岩飞快地对视了一眼,面露欣喜。
庄松岩努力做出慈祥和善的表情对小男孩说:“给我们带路,带我们过去找那幢房子吧!”
小男孩退缩着,看着庄松岩的表情充满害怕和敌意。庄松岩知道自己刚才的行为在小孩心中造成了坏影响,为了补救,他赶紧从口袋里摸出两块巧克力给两个小男孩。小男孩接过巧克力后立刻与庄松岩冰释前嫌,高兴地在前面给他们带路了。
庄松岩悄声对贺元说:“杜高说他的手下来这里没打听到有价值的信息,这里的住户互相都不认识,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隔壁邻居姓什么,干什么工作,没想到还是小孩知道的多。”
“希望我们运气不错。”贺元满怀期待地说。
跟着小孩一直往里走,最里边,也就是最上边,有一所两层楼的房子,和周围的邻居相距甚远,孤零零一个立在那里,像个离群索居的怪人。
按照小孩子的说法,这个古怪房子里住着一个古怪人,从不出门,什么东西都是外卖机器人送来的。东西送来后就放在门口,怪人每天开门一次,出来把这些东西拿进去。小孩子们对他都特别好奇,想要靠近他的房子偷看他在里面干什么,他都会很凶的出来驱赶,还会派很多可怕的机器蜘蛛出来驱赶他们这些小孩。
机器蜘蛛?贺元若有所思。
“你们怎么知道那个怪人姓胡?”贺元问小孩。
“因为我们偷看过他的包裹,包裹上有写着他的名字,我们只记住他姓胡。”
“那个怪人长什么样?”
“戴一副眼镜,有点胖,肚子有点大。”小孩一边比划一边说。
贺元拿出胡童的照片给小孩看,“你们见过这个人吗?”
小孩摇头,“没见过。”
庄松岩不抱希望地说:“可能只是千千万万个姓胡的人中的一个。”
贺元微蹙着眉头,“反正我们也是碰运气,去看看再说。”
远处有女人呼唤的声音,小孩把他们带到地方远远一指就跑掉了。
往上又走了一段,最后贺元和庄松岩终于来到了这幢孤零零的房子前。
院子里杂草丛生,没有鲜花也没有蔬果,和其他任何一家都不一样,和整个别墅区都是这么的格格不入。不像是别墅,倒像是荒郊野外的古怪屋子。怪不得在小孩子眼里它是一座荒凉的城堡,是胆小者害怕,勇敢者探险的地方。
推开院门,穿过荒凉的院子来到这幢房子的门前,大门紧闭,窗户上密实地拉着窗帘,看不清屋子里面的情形。庄松岩说:“里面好像没人住了。”
贺元看看庄松岩,“你把门撬开,我们进去看看。”
庄松岩看看贺元,“你还真把我当溜门撬锁的使唤了。”
贺元认真地说:“上次去你教授家没办成事,哪天我们再去一趟。”
庄松岩缩了一缩脖子,一脸的苦相,“还要去啊?我都吓死了。”
贺元嗤之以鼻,“你庄大帅还会吓死?你是干大事的,你怕过谁呀。”
庄松岩老实说:“我就怕这一个,他是我导师,万一被他抓住,你倒是没什么,我可是他的学生,被管的死死的,他要给我挂科不让我毕业,我不就惨了!”
贺元说:“没事,你在外面待着,我自己进去,有事你就跑,我绝对不会把你供出来。”
庄松岩知道贺元对他哥哥的事耿耿于怀始终放不下,既然他们是朋友,他始终是要帮他的,就说:“行行行,这几天不行,再看机会好吧?”
“行,你把这个门先撬了。”
“行行行,你说撬咱就撬。”
庄松岩当真听话把门锁给撬了,两人摸进了房间。
一进门是个玄关,走过玄关豁然开朗,一个开阔而繁杂的空间迎面而来,让两人目瞪口呆。
虽然拉着窗帘,但这是白天,阳光透过不太厚的窗帘照进来,室内的景象依稀能够看得清楚。
整个房间没有区隔没有墙壁,整个一个大通间,连墙角的卫生间都是敞开式的。不仅横向没有区隔的墙壁,连纵向区隔的地板都没有,一楼和二楼被完全打通,层高足有六米多。
这不像住人的房间,而像是一个工厂。巨大的空间被各种机器填满,半空中悬挂着吊车吊臂,地面上有工作台,试验台,各种车床,靠墙高大的货架上整齐排列着各种工具和零件。
“这,这是一个工厂。”贺元呆呆地说。
“这是一个机器人工厂。”庄松岩补充说。
庄松岩的眼睛兴奋得冒光,一个猛子扎进机器的海洋,东摸摸西摸摸,贺元看他都快流口水了。他痴痴呆呆地说:“将来我也要建一个这样的工厂。”
贺元提醒他:“你的梦想不是拥有一间侦探社吗?”
“这个梦想我已经差不多实现了吧,侦探社已经有了,下一个目标就是搞一个这样的工厂。”庄松岩现在的模样就像是吐着舌头的哈士奇。
虽然庄松岩一直不务正业地搞侦探推理,但他依旧是热爱自己的专业热爱机器人的,看到这些东西他忘乎所以的兴奋。但贺元的脸色并不好看,因为他想到了别的事。
这座别墅被改造成了一个机器人工厂,这个工厂的主人一定是一个机器人工程师,小孩说这个屋子里的怪人姓胡……
地上的灰尘有点厚,机器上、试验台上都积着灰尘,从室内的种种迹象来看,这个屋子已经很久没有人居住了,那么主人到哪去了呢?
六个月前他的哥哥就被指控杀了一个姓胡的机器人工程师,而这个屋子的主人就是一个姓胡的机器人工程师,而且主人应该有五六个月没有出现在这里了。这二者之间是否有某种联系,是否能画上等号;还是这一切都是因为他过于敏感的神经导致的胡乱联系?
“喂!你们是谁?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一声大喝惊醒室内两个专心致志想问题的人。
蓦然回头,看见门口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随即灯全都亮了,将室内照得灯火通明,两个非法闯入者无所遁形,气势汹汹的男人抡起手上的电棍指向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