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礼行从安肖赵天南府中回来后,觉着父亲白玉展是真的很有本事,以前他老觉着白玉展那些所谓的阴阳异术是装神弄鬼糊弄别人,这次他亲身经历了之后才晓得其中的学问可大着呢,他也是由衷的敬佩自己的父亲。于是白礼行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开始跟着白玉展潜心学习阴阳异术,不但在这方面用功起来,平时上私塾和在自家医堂里学医术也十分用心。白玉展见白礼行总算是开了窍,也是心中大慰,把自己所知所悟的倾囊相授。
如此过了四年,白礼行已年满一十九岁,长得也是一表人才,私塾是早没有上了,成天只是在医堂里给白玉展做做帮手,闲时就让白玉展教他一些阴阳异术。白玉展在他这个年纪之时早已出师自己行医了,可白礼行前几年才开始认真学医,要出师还早着呢,白玉展倒不急,他老说“浪子回头,犹时未晚。只要潜心钻研,总有出师之日”。在阴阳异术方面,白礼行更是不及白玉展的十之一二。白玉展是天赋异禀,当初在玄一道长传授他《清音降魔咒》时,只学了月余时间便能掌握概要,再加上这近二十年来自己的领悟和实践,已是融会贯通,若能得到《清音降魔咒》的完本,那白玉展的成就将是前无古人的。白礼行虽也聪慧,但这方面万万不及他父亲,再加上只学了这四年时间,只能算是摸到些皮毛而已。
这年深秋,接连好几日天色阴黄沉霾、风似钝刀。白玉展自从入秋以来,老是觉着自己精神恍惚不定、心绪烦乱,耳边有些似有非无的声音袅袅不绝,起初白玉展是以为自己生了病,抓了一副药吃了后不见好转,拖了几日,他隐约觉得当年玄一所担心之事可能要发生了。
这时白玉展便每日静心打坐念那《清音降魔咒》的《降魔》篇,以求抑制自己体内的邪气。虽念了几日,但他仍然不放心,遂将白礼行叫来叮嘱道:“当年我师玄一道长说我体内有邪气,与生俱来,非《清音降魔咒》之完本而不可救矣,现如今我隐约觉得邪气有所发作。你要时刻看着我,我若有什么异常之举,务必告知于我。”
白礼行对此事已听过好几遍,但以往见白玉展并无异样,也就渐渐的没放在心上,现白玉展竟道出可能邪气发作,白礼行是焦急万分,时时刻刻盯着白玉展。过了好几日,白玉展仍和以往一样,只是有些心不在焉,其他没有异样。但突有一日白玉展在医堂中为同村沈大海看病时却性情大变、凶相毕露。
沈大海是同村中一五十余岁的老叟,打了一辈子光棍,平时总是唯唯诺诺与人无争,乡亲邻里都敬重他的为人。这日沈大海是惹了风寒,便去到白玉展医堂里看病。只见那沈大海步履蹒跚的走进了白玉展的医堂里,白玉展正读着医书,见沈大海进来,都是熟人,便没有太多客套:“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沈大海在凳子上坐下:“哎,近日来可能是惹上了风寒,连着有三四日之久了。”
白玉展:“应该便是贪凉风寒,近日还有哪些症状?”
沈大海道:“就是打喷嚏、咳嗽、头晕乏力。吃了几碗生姜水,也不见好转。”
白玉展给沈大海看了看舌苔,又把脉一阵道:“这病好治,取生石膏一两捣碎,之母八钱,连翘一钱五分,蝉蜕一钱五分熬成汤,此名曰解寒汤,可药到病除。”
沈大海谢过,便欲缩回手来。可白玉展仍牢牢的抓住沈大海的手不放,紧紧的摁住沈大海的脉门。沈大海觉着手臂酸麻疼痛:“白先生,白先生。”
白玉展冷笑道:“这病好治,可你的其他病却不好治。”
沈大海忍着痛吃了一惊:“其他什么病?”
白玉展:“朱老八家的傻女儿怎么说?”
沈大海一怔,脸上泛红,一边使劲回缩自己被抓住的手一边道:“什么朱老八家的傻女儿?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白玉展道:“朱老八家的傻女儿怎么死的?”
沈大海慌忙道:“我怎么知道怎么死的?官府不是都说了是她不小心从后山上摔下来摔死的吗。”
白玉展道:“别人不知我岂能不知,朱老八家的傻女儿被你诱骗到后山奸污,你怕事情被人察觉,就把她推下了山下。”
沈大海几欲挣脱白玉展的手,却被白玉展死死抓住,他知白玉展懂得阴阳异术,说不定也会看相算命之类的,生怕是自己的行迹被白玉展给算了出来。此刻他手臂又是疼又是着急着想跑:“白先生,你可别乱讲,你快放开我!”
白玉展声音变得阴阳怪气的:“杀人偿命!”
沈大海大惊:“你无凭无据,血口喷人!”
白玉展突然声音又变得又细又尖:“沈大海,你欺我人傻,奸污了我又害我性命,今日我要你偿——命。”说完白玉展随手抄起桌上切药的小刀,一刀割破沈大海的脸。
白礼行慌忙上前,死死的窟住白玉展的身子,白玉展仰天而笑,这声音竟是女人之声,白礼行听后也觉得汗毛倒立,一身冷汗。沈大海被割破了脸,伤口并无大碍,可早已吓得瘫软在地,裤腿处已流出了尿来。忙跪在地上求饶:“饶命啊饶命啊,我那时只是一时被迷了心窍,打了一辈子光棍,才做出了这样的傻事,可绕我性命呀!”
白礼行这才知原来沈大海确实做了此等害命之事,但白玉展仍然笑个不停。白礼行别无他法,学着白玉展往日所传的“摄魂指”,口中念着咒语指向白玉展的印堂穴上。白玉展这才渐渐的安静了下来。过了半晌白玉展醒来,对刚才之事完全不知,他只记得刚才在替沈大海把脉看病而已。
沈大海吓破了胆,爬都爬不起来,一个劲的对着白玉展磕头嚷着:“傻妞来索命啦,傻妞来索命啦。是我禽兽不如,是我禽兽不如,饶我一命,我多给你少些纸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