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我想去慈善医院去看看小伙伴,叔叔下班了吗?叔叔下班了吗?”娅娅站在客厅和庞小华说话,这是一个温暖的家,庞小华自从和李有才组建成一个完整的家,娅娅和采儿便成了一对无话不说的兄妹,采儿去小学上课,娅娅在家由庞小华亲自教授知识。庞小华悉心教授娅娅,对娅娅照顾得非常周到。
娅娅的问话一向是如此,问一半留一半,让庞小华摸不着头脑。庞小华猜到娅娅的用意,安慰道:
“娅娅,叔叔晚上才下班,现在是晌午,阿姨给你做饭去。”
娅娅开始胡闹,庞小华显现出一副无奈的表情,又拗不过娅娅,只好带着娅娅去娅娅曾经所在的福利慈善医院游玩,说是游玩,却不是游玩,娅娅和玩伴们玩得很开心。庞小华和徐洁聊了有一个多小时,心头感觉被一块巨大的石头强压着,脸上始终带着丝丝微笑,这是她多年做护士养成的微笑习惯。
回家的路上,娅娅抱着徐洁医生送的电动机枪玩,庞小华的耳边始终回响着徐洁的话:
“慈善医院里面像娅娅这样经历过瘟疫幸存的孩子有十几个,只有娅娅的生命力最顽强,最终存活下来,其他的孩子被迫转移到其他医院接受治疗。慈善医院当时也想救治他们,只是没有足够的床位和运转资金。每经历一场瘟疫,许多无家可归的孩子会失去他们的父母,被人收养或抱养,这对孩子们来说是一场多大的心灵创伤啊……”
安西的夜景是西北地区最美的,庞小华没有心情带娅娅去逛夜景,和孩子们待在家里看电视玩游戏。采儿和娅娅围坐在沙发上玩游戏,庞小华正想打电话给李有才,李有才和罗永成同时推门进入客厅。庞小华急忙招呼罗永成坐下来,“快来坐下!晚饭吃了吗?”
李有才和罗永成坐在沙发上闲聊,庞小华安排娅娅和采儿先去睡觉,待她走出卧室回到客厅,罗永成笑着问了一句,“嫂子,现在医院的薪水也不高,来我的贸易公司做客服文员,好不好?”
李有才没有加以阻止,用微笑表示支持罗永成的邀请。庞小华反复回味着今天徐洁医生的话,对罗永成讲道:“罗兄弟,人民医院的工资不高,我却非常喜欢这份工作,因这份工作我找到了心爱的男人,现在不想离开这份工作,请罗兄弟理解。”
罗永成笑着摇摇头,心中不停地闪出几个问题:又是一个傻乎乎的李有才?这一家人的性情如此一致,是福气,还是大祸临头?假如她离开医院一定会是一名优秀的办公室文职工作人员,待人真诚和善,不斤斤计较,不浓妆艳抹,用何种方法说服她?
李有才倒了一杯温开水递给罗永成,低声说:“永成兄弟,我劝过小华好多次了,她就是喜欢护士这份工作,医院也是小华另一个温暖的家。”
庞小华依旧笑着对李有才说道:“还是有才理解我,作为一名小护士,我干得很开心,每一位病人脸上的笑容是对我工作的最好评价,有时候奉献和牺牲是对生命的另一种尊重,只要社会上还有人生病,护士的工作就非常有价值……”
罗永成一直瞧着庞小华,这是一种震惊,是对人生价值的另一种解读。李有才傻笑一声,挥一挥手,说道:“永成兄弟,小华就是这样,喜欢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
“李哥,别这么说,嫂子讲得非常好,大哥好福气啊!”罗永成终于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庞小华思考了十分钟,对李有才讲道:“有才,我想辞去人民医院的工作,去娅娅所在的福利慈善医院做护士,看护那些像娅娅一样的孩子们,让孩子们更好地成长……”
“为啥子?”李有才和罗永成异口同声地发问。
庞小华心平气和地娓娓道出心中的想法:“有才,今天我和娅娅去了一趟福利慈善医院,见到了一群像娅娅一样的孩子们,徐医生向我讲述了孩子们可怜的身世,那一场突然爆发的瘟疫夺走了许多人的生命,娅娅的爸爸妈妈也走了,只留下娅娅一个人,几个患疫病的孩子也走了,娅娅非常孤独。我突然感觉,作为一名护士,在疫病面前,在生命即将逝去的那一刻,是多么地无助,每一个生命都应该留住。我想过一个问题,如果把生命、金钱和家庭放在一起比较,我会尊重生命的价值,选择家庭,爱护好每一个家庭,随时放弃金钱。在这三者中,只有金钱是最不值得一提的东西。当一个人的生命遭遇危险时,金钱和名利一钱不值……”
李有才再次想起采儿母亲的事情潸然落泪,从心底完全认可庞小华所说的每一句话。罗永成反复思考着庞小华提出的那个问题,在生命、金钱、家庭面前任选其一,你会选择哪一个?
李有才拉起庞小华的手,激动地讲道:“小华,你的选择是对的,你当初劝我收养娅娅时我并没有完全懂,现在懂了,家和万事兴嘛……”
罗永成意识到另一个层面的问题:对于社会来说,回馈和感恩其实是一样的,一个懂得回馈社会的人是心存感恩的人,却不是人人心目中最闪亮的那个人。
“小华,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家里存着的那笔闲钱该怎么处置,想听一听你的意见。我想把这三十万捐给娅娅所在的福利慈善医院,算是做件好事,但不要留下咱家人的名字。这笔闲钱本来就是上天恩赐给咱家的,现在应该用到刀刃上……”李有才一直对这笔三十万的闲钱不知如何处置,现在请人来帮他拿个主意。
罗永成一下子蒙了,用迷茫的眼神望着李有才,坐在面前的这位老实人大哥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善人。庞小华的脸上显露出一丝神秘的微笑,面向李有才深深地鞠了一躬。
“小华,明天你拿着银行卡去福利慈善医院……”李有才和庞小华激动地拥抱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