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良兴走后,方春艳显得出奇的冷静。也许,身旁减除了威胁,有一种安全感吧!
“正好,利用史良兴外出之机,我可以从容不迫地把情况报告给派出所机关。”方春艳这样思量着。
方春艳打算第二天就去找龚继云。
一个人的晚餐自然简单,方春艳随便弄了点东西吃了,便打算早点休息。的确,自己应该好好休息一下了。近一周来,自己的失眠一天比一天厉害。
不到晚上9点钟,方春艳就早早地躺下了。然而,辗转反侧,她仍然难以成眠。
如果吃点安眠药,定能帮助睡眠,方春艳这样想。
以往史良兴在旁,方春艳不敢服用安眠药,怕万一睡沉了,遭到不测。今天史良兴不在身边,大可不必担心!
她一翻身从床上爬起来,来到客厅,找到史良兴给的那个药包,只见上面写着一行字:“临睡前服用,每次2粒。”
方春艳倒一杯凉开水,将纸包打开,里面是黄豆大小的白色颗粒,微有光泽,共有6粒。方春艳拿起2粒药片放进口里,仰起头,端起杯子,呷一口水,将药片吞进了肚子里。
也许是第六感觉起了作用吧,突然,方春艳心里猛地一颤:“该不是毒药吧!”
这念头在方春艳脑中一闪,便立刻将她震慑住了:“对,是毒药!肯定是!多可怕呀!”哼,他是经过精心谋划,延迟到今天才对我施杀手的!他出差在外,远离现场,很容易脱离干系。唉!我处处设防,还是险遭他的毒手,太可怕了!
方春艳心里打了一个冷颤,赶紧跑到卫生间,将手指伸进嘴里,压住咽喉部,“哇!”的一下吐起来。直到将晚餐吃的面条都全吐光了,方春艳这才停住,然后,拧开水龙头,对着嘴哗哗哗地冲洗了一番。
回答客厅,再次拿起那个纸包观看,方春艳发现“每次2粒”的“2”字像是被改动过的。在灯下细看,方春艳认定原来是个“1”字。
为什么要改?显然是怕1粒的药力不够。
看来,这肯定是毒药,史良兴真的是要置我于死地啊!
想到这里,方春艳额头上的汗珠子都下来了。气愤之极,也没多想,她将剩下的4粒药片都倒进了便池里,并放水冲了个一干二净。
方春艳在沙发上坐下来,只觉得头昏眼花,浑身乏力,好像毒药已经渗入到自己血管里,正在向周身扩散。
方春艳从来不喝茶,据说茶能解毒,为防止胃里残留的药物中毒,她特意彻了一杯浓茶,一口气喝个精光。
做完这一切,她倒在床上,好象耗尽了所有的精气神儿,再也爬不起来了。
“好险!”方春艳暗暗责怪自己,“怎么这样粗心?幸亏发觉得早,要是再迟一秒钟,后果将不堪设想。”
她狠狠地咬咬牙,对自己道:“一定要揭穿史良兴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的罪行!明天,明天就去派出所报案!”
突然,方春艳猛地拍一下自己的脑门,深深地后悔了,“不该把剩下的那4粒药片销毁,那是有力的证据啊!我真浑!”
第二天早上,方春艳没去公司上班,说自己身体有些不舒服,打电话请了半天假。然后她打电话给龚继云,说有重要事情给他讲。
龚继云问:“你现在是在什么地方?是在家里还是单位?”
方春艳说;“在家里。”
龚继云说:“我现在就在离你家不远的珍珠路上,你稍等一下,我马上到你家里来。”
一刻钟后,龚继云按响了她家的门铃。
对方春艳的突然相约,龚继云感到有些意外。
他在沙发上坐下,调侃道:“哟!今天刮的什么风?让我的梦中情人给我打电话了!”
龚继云虽然说的是调侃的话,但透露的情感却是真的。在上大学时,他曾苦苦地追求过方春艳,如果没有史良兴的突然出现,也许方春艳真的就嫁给了龚继云。
“你少贫嘴!我现在已是半老徐娘了,哪里还能入你的法眼?”方春艳故作矜持地道,但心里还是很有满足感。
“哪里哪里!在我心里,你永远是一支不会凋谢的茉莉花。”龚继云笑吟吟地道。
“别!别!我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方春艳笑了笑,然后敛起笑容,言归正传地道,“我今天找你,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报告。”
龚继云的脸色也变得严肃了,问:“什么事?”
方春艳沉吟了一下,说:“我要检举我丈夫史良兴的犯罪行为!”
“哦嗬!说说看,你丈夫犯了什么罪!”龚继云疑惑地看着方春艳。
“我认为,陆明芝之死与史良兴有关。明确点说,是被史良兴谋杀了的!”方春艳肯定地说,然后叙述了她的分析,又补充道,“史良兴察知了我对他的怀疑和调查,就在昨天离家去省里之前,还企图谋害我呢!”
方春艳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向龚继云讲述了一遍。
龚继云始终认真地听着,也未插话。
待方春艳说完,他沉思片刻,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斟酌着词句说:“你的分析推理合情合理,缜密严谨。其实,我们也作过这样的分析推理,并进行了系列调查。我不妨这样对你说,办案是动真家伙,是见刀见血的,不比写推理小说。写推理小说,只要情节合乎生活逻辑,对案情的推理、分析天衣无缝,读来令人可信,这就行了。办案则不同,虽然也注重分析、推理,但更注重的是证据。证据,懂吗!只有掌握了确凿证据,才能认定某人犯了某某罪,才能定案、移送起诉,最后判刑,否则只能认为某人具有犯罪动机,是思想犯罪。动机不等于效果,不等于犯罪实体。它们之间的关系是必要条件的关系,即肯定前件不能肯定后件,否定后件不能否定前件。这些,大概不用我说你也清楚!如果我们以史良兴犯有杀人罪提交检察机关,检察机关向法院起诉,法院在审判时,向我们要证据,你有吗?没有!我也没有!你说史良兴企图谋害你,证据呢?可以作证据的那几粒药片已被你销毁了!没有证据,或者说证据不足,纵然我们把他抓起来,法院最终的判决也只能是无罪释放。要是史良兴反控我们犯有诬告罪,那你我将如何解释?”
方春艳问:“如此说来,你们不可能抓他?”
龚继云点点头,十分肯定地道:“是的!”
正如寒冬腊月吃冰棍——凉透了心。方春艳非常失望,心一下子冷到了冰点,怏怏不乐,不知所措。
龚继云起身告辞。他劝方春艳对此事应慎重为之,待掌握了确凿证据后再说。
方春艳嘴里没说什么,心里却在说:“这一段已经够我受的了,再拖下去,纵然不被史良兴害死,也要得精神病!既然连你这个警察也不能用法律之绳将他缚住,我还能咋样?那就更不是他的对手了!”
失望、无奈、愤懑,占踞了方春艳的心。她感到心口里堵得慌,思来想去,决定从这场无声的战斗中撤下来。
方春艳想到了离婚。对!只有离婚,才能彻底摆脱史良兴的控制,才能最终脱离史良兴的威胁,才能远离危险!
“你是不是打算离婚?”龚继云在走出房门时,突然问。
“嗯?啊!”方春艳看着龚继云的脸,看着他那双洞察秋毫的眼睛,心里说,“这人真贼!象钻进我心里看了似的。”
他们对视了足有一分钟,方春艳点点头,叹息一声:“我不敢想象,继续同史良兴生活下去,将落个什么下场!”
方春艳一直把龚继云送到小区门口,才返身回去。望着龚继云渐渐远去的背影,她的心里涌出一股暖流,升起一丝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