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超此次开搬运社,他那待他如父如母的丈人跟丈母真的是很支持他,在他到处选择和择看合适的铺面,以及购买搬运社里所需要的办公桌和供今后所请的工人休息时的椅子的这些过程中,他老丈人是一直都跟着他跑选和购买的,后来为了多省点钱,在他丈人的建议下所买的办公桌和椅子都是买的二手货。单这点东西就省下了一千多块钱呢!
他老丈母呢,则是为他操心着开业那日早上的事,前两三天就去给他请好了一位专门给附近几个村里买了各种车子的人家挂红、献饭(祭献各路神灵)求平安顺利,以及给一些小饭店、小早点店烧香求神保佑生意兴隆的老人(几乎都是六十岁以上的女人)。让人家在正月初八的那天早上来帮自己的姑爷好好地开一开财门,除了让他以后生意红红火火的同时,也保佑他和他以后所请来做活计的每一个工人都能平平安安,顺顺利利。
正式开门做生意的这天早上八点整,等着那个老人为他烧了香,拜了神,又念念有词地说了很多吉利祈福的神叨话语,并在铺子的门头上挂好了一束红布扎成的花之后,吴超把花了两百多块钱买来了的那一大圈炮仗放了,噼噼啪啪地响了七八分钟。不但炮仗的声音又脆又响,那红红的炮仗纸也炸得他的铺子门前满满一地都是,也算是给他讨了个好彩头。
搬运社的摊子终于支起来了,自己的梦想算是跨出了最难的第一步。按吴超自己的想法,在开业这天,本是很想请几个最亲近的亲戚和几个这些年来处得还算可以的川江本地的朋友,以及来川江县讨生活的这些年,对自己一直很关照的那两个老乡去饭店里摆个两三桌好好吃一顿的,可媳妇和老丈母都说“请客费钱,咱们家现在的经济条件又不是多好,就莫拿着那个钱去浪费了,等以后搬运社赚得的钱多了,你想请么又再去请,请几桌都行”。所以,在帮着请来给他烧香化纸钱祈福的那位老人做完一应开门大吉的事务之后,他老丈人老丈母就带着那位老人回家去了,他媳妇在家已经差不多把还算丰盛的饭菜煮好了。
吴超本是该和丈人丈母他们一道回家的,可是他却想独自在铺子里待一会儿,好好琢磨一下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尽管干苦力干了十三四年,在张雪峰的手底下干活的那些时日里对搬运社的运作方式也了解琢磨得差不多了,可是等自己真的干起来了的时候,却还是有些为这个投入了一两万块的搬运社的前途有些淡淡的担心和不可言说的小激动小心慌。
当然在担心、激动和心慌之余,他还是信心十足且不神慌的。毕竟干苦力这一行,只要你肯吃苦肯钻(肯钻,在此处的意思是肯动脑筋),市场前景还是蛮宽的。你看啊,这年头开办养殖场和饲料厂以及开铺子卖苞谷、卖米、卖杂货,以及每年需要搬家的人那么多,但是能来干这一行,又放得下那个面子和不怕吃苦的人却很少,所以说开个搬运社是不愁挣不着钱的。
而自己目前最最要紧和最该考虑的事就是赶紧找几个工人来把自己这个摊子撑起来,有铺子却没工人在里边坐着,万一今天或明天就有人来找你去干活,人家进来一看,你连个工人都没有,那人家肯定就会折返身走了。虽说自己还在刚把这个铺子租下来的时候就和近些年来处得要好的、两三个同样也是以卖苦力为生的老熟人讲好了,等自己把搬运社开起来,让他们过来跟自己一起干,他们也爽快地答应了。但他却觉得这几个老熟人都不是自己要招的工人的最佳人选,因为他们几个都是自己单干或是玩散打(散打,在此处的意思是自由自在惯了,不想去帮开搬运社的老板,不想让搬运社老板抽提成,不想被搬运社的老板管,自己干得多少就拿多少,想干么就干,不想干或者干得太累了就闲一天。)玩惯了的人;而他呢,是想招几个对自己忠心、能随时待在铺子里等着他分配活计的工人,包括所有干搬运社的老板都是如此,必须要找几个能按时间上下班、固定跟着自己的人才行。
于是他脑海里就想起了一个人来,那就是不但跟他很熟,且也在川江县待了近十年,干苦力活也干了快十年,不但干起活来从不会偷奸耍滑,还很舍得出力的“小贵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