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成年人,田江平深知一个道理就是,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就不要道德绑架别人了。
须知,这是很可耻的事情。
明明是自己不想吃亏,明明是自己怕死,却还要鼓励别人不计得失,要求别人不怕牺牲,那些人怎么不见他们自己冲到前面去,却只是怂恿别人去。他们不计较,他们不怕牺牲,让他们自己先示范一个样子先?
只会要求别人这样要求别人那样,田江平想问他们的是,做人还要一点脸么。
所以说,里面虽然是谭思成的母亲,他出于本能的恐惧,不敢靠近,这是人之常情。人家一没有遗弃,二没有不管,只是保持必要的谨慎而己,他怎么能指责别人不对呢。
相对,作为医生来说,这时候的谭思成若是出于孝义,非要近身照顾母亲的话,那就真的是麻烦了。如果不是疫病还好办,如果是的话,那可能是导致一家人的灾难。
所以,这个时候他不得不说,适度的冷静,这不是冷漠,而是更广泛意义上的关爱。因为这个家里,不只有他的母亲,还有他的父亲和妻子。
至于田江平,他当然也怕死,可他是医生,遇到病情了,他不去治,难道让他去当逃兵么,他可根本没有想过这件事情。
谭诗成是个很聪明的年轻人,而且还是个读书人,只不过他选择了外出打工,而田江平选择了留在家里了而己。也或是这个原因,让他的收入不如别人,妻子才会对他颇多的抱怨吧。
所以,田江平这么一说,他就明白过来了,感激涕零地说:“还是田医生深明大义,要是别人的话,一定会说我冷漠。我当然担心我母亲的生命,我当然希望她没有事。可是万一她已经染上的话,我再不顾不管的靠上前,把我自己染上了,或者还传给我家里其它的人,这也一定不是我母亲想看到的。所以,一发现我母亲发病了,我就将门窗关严了,我们家就算要透气,也是跑到楼顶上去,千万不要传给了别人才好。”
“你做得很对,就是因为有你这样有想法的年轻人,有这种不给别人添麻烦的年轻人,我相信,我们这次的疫情一定会很快的得到控制的。”田江平由衷地赞道。
“说到这里,我就更加惭愧了。”谭思成真诚地说道,“田医生都不是我们本村人,不过是在这里看医问诊罢了,却因为这个疫情留在了村子里,和我们一起受苦,你才是真正值得大家敬佩的人。”
“话不能这样说,虽然从医只是一个职业而己,可每个职业都有自己的职业操守,我们当医的,看病治病是我们的职责,现在遇上了这样的事了,我们不上谁上?再说了,平时乡亲们也没少对我帮衬,我作为本地唯一的医生,我不留下来谁留下来,”田江平摇摇头道,“再说了,这里的乡亲们这么可爱,虽然还不确定是不是传入了疫病,可大家都很配合村长的要求,老老实实的呆在了家里,这就是对我工作最大的支持,我怎么能心里没有数呢。记得我以前的老师和我说过,每个人都要有自己的担当,而现在和乡亲们在一起,就是我的担当。如果这次我舍弃了大家,以后大家还会信我么?”
说到这里,他这才突然想起来,老村长还在门外等着呢,走到门外一看,却只见到谭思德,已经不见了老村长的人影了。
“老村长说还有点事,先回去了,田医生,我妈没有事吧。”谭思德赶快迎上前来道。
“打了退烧针了,观察一下子再说,”田江平想了想,“我还要回去一趟,拿点药回来,你们先看着,我马上回来,有什么情况,立即打我电话。”
再说了,他都在老村长家呆了两天了,也要回诊所补充一下药箱中的药品,顺便也要换一下衣服了,继续这样憋着,他也难受了。
换过了一身衣服,又取了些退烧的药物,约莫过了两个小时的样子,田江平再次来到了谭家,刚好碰到老村长从屋里出来。
见到田江平,老村长说道:“咱们的偏方又起用了,我刚才去家里拿了些药过来,让谭家妹子喝了,现在出了一身汗,果然好多了。唉,希望不要真的是疫病就好了。刚才小成那伢子和我说了你说的话,你说得对啊,咱们村能有现在这样子,多亏了田医生你适时提醒,还多亏了这么多懂事的乡亲们啊。大家都有各自的担当,要不然,凭我这样一个没读几年书的老头,我知道个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