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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8章 《热什哈尔》
作者:李子丰| 字数:1256| 更新时间:2020年05月19日

月晕有风,民急生乱。清同治元年(1862),三原官虎,泾阳吏狼,以抗粮抗租抗捐抗税为名,抓走几十回民投进县衙大牢,从而激起回民大众愤怒,从此扯起反清起义大纛,推举白彦虎为十八大营元帅。1876年初,左宗棠集结清军150营,从凉州、兰州、海州、哈密四个方向追剿起义军。白彦虎杀开一条条血路,一直退到喀什噶尔,不得已翻越雪山,远远避居俄境。

当时,残留三原泾阳的起义军伤员,以及回民老人、妇女儿童,惧怕株连吃罪,纷纷摘掉白帽,隐瞒回民身份,连夜风流云散,急忙逃亡他乡,民间称之“跑回回”。这个看守坡边村柿园的回回,其父亲老回回本是白彦虎的虎贲部将,无数次冲锋陷阵,在身负重伤之后,没能跟上起义大军。老回回为躲避官府缉拿,携家带口秘密潜逃,几经流徙落脚莽原。

这个柿园古风犹存,有台原旷野的苍翠,有世外桃源的静谧。杨管官窦志愿厌烦喋喋不休的校园生活,经常跑到柿园游玩。现在,回回的鹁鸽已发展到四五十只,依然朝气蓬勃地展翅飞翔,就象阿拉伯传说中神奇的飞毯,能够依照主人旨意,任意东西南北。这个回回不寻常,经常翻看一卷旧书,纸张很奇怪,薄薄羊皮,光黄如蜡,文字更古怪,环环套圈圈,点点连串串,看不懂的天书。这一天阳光灿烂,他将天书在膝头上缓缓摊开,说这本书叫《热什哈尔》,阿拉伯文字。在回回眼里,杨管官窦志愿年少纯真,两个未出茅庐的学生,不必防备这个那个,敞开长久关闭的心扉,一五一十缓缓道来——

乾隆四十六年三月二十七日,马明心被清廷杀害于兰州城墙。此前,马明心写字,笔头掉落,显示凶兆。这本书记述了导师马明心的传奇故事,以及他的继承者穆宪章的传奇经历。这本书写成后,从未刻板印刷,仅仅在哲合忍耶派的一些大阿訇(学者)中间秘密传抄,一直没有公开面世。作者为避祸免灾,书的后半部分改用波斯文,这样就拒绝了相当数量的阿訇阅读。因为阿訇当中能识波斯文者寥寥无几,个别的勉强懂一点。《热什哈尔》之所以这么神秘,因为回民历来将这本书视为神圣的《经》,而不是普通的书,平日藏在净室密处,假若遭遇祸殃,宁舍性命,不舍“圣经”。《热什哈尔》作者是关里爷,甘肃伏羌人(今甘谷县),认主归真一月,坟茔即遭官府毁坏。七八年后,在张家川莲花城,回民群众为关里爷迁修新墓。野草火烧尽了,明年再生出来;脸上胡须剃了,明天再长出来。

杨管官窦志愿听得绿汁眼,真不知道西北回民还有这么一段沉痛往事。历史是人类的心魔,只有站远才能看得更清楚,民族融合与交流是历史发展的动力。清廷宗教政策暗无天日,失掉了广大穆斯林的人心,一贯蔑视白帽,一接诉讼公案,只分回汉,不分曲直,更不问青红皂白,对回民往往严刑拷打,“不遵约束,勾结长毛(太平军),打死一回,即少一贼。”

回回长子回厚民,在柿园窑洞的棉油灯下,填写《入团志愿书》,在昏暗的煤油灯下,填写《入党志愿书》。1967年“老三届”毕业后,他踊跃报名支援山区教育,在北五县当民办教师,学校党支部韦员。一堆“封资修”的“大毒草”,有人要将这些书籍烧掉,他用一条香烟换下来,一辆架子车拉回宿舍。见不尽者天下事,读不尽者天下书,参不尽者天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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